我在小说《无土时代》里，写过这样一个细节：村长方全林到木城看望同村的农民工，问了带队的天柱一个问题：这个几百万人的城市，每天有那么多粪便，都弄哪去啦？天柱说不知道，大概都从下水道里流走了。村长方全林就很可惜，说我要是当木城市长，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全城每天的屎尿都收集起来，送到乡下去，用它肥田。
这其实也是我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城市的粪便都弄哪去了？一个几百万人的城市，每天产生的粪便是相当可观的，不管是放在城里，还是流入下水道，都是一种极大的污染。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看到过一份资料，说上海人每年都要吃三斤大粪，因为大小便经下水道最终都排进了黄浦江，造成了江水不洁。而吃水又要从黄浦江里提取，算下来，每人就吃了这么多。我不知道这份资料是否可靠，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吃大粪的就不只是上海人了，北京、南京、武汉、西安、广州等等，所有的城里人都会吃大粪。我想，这大概不能算循环利用。
没有人想吃大粪。但现实情况是，人类自己制造的垃圾和有害物质，不只是大小便，我们每天又都在把它们重新吃回去、喝回去、吸回去。随着现代化的发展，城市人口越来越多，各种项目产生的有害物质也越来越多，大气污染、土地污染、水质污染越来越严重，每个人都明显感觉到了，可我们的很多工作都没有做好，最主要的还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就说城市大小便，我真的不知道它们流到哪去了，如果最后都是排入了江河，那真是造罪、造孽。为什么不把它收集起来，运到农村去？既减少了污染，又将粪便作为有机肥料，改善了土地，要比用化肥好得多。事实上，农村因为长期大量使用化肥，土地已经被严重破坏，而粪便作为有机肥料，在乡下是非常珍贵的一笔财富。我作为老三届的回乡知青，在老家务农期间，曾每天早起，挎个粪杈到处捡人畜粪便，还积累了一套捡粪的窍门。这在乡下没什么好丢人的，出门带个粪杈粪扒，会被视为勤快，那是一个优秀的庄稼人必做的功课。现在全国城市常住人口起码有五六个亿，如果把每天的粪便都收集起来，经过消毒冷冻处理，再以固体的形式送到农村去，这才叫真正的循环利用，有百利而无一害。这是一项大工程，我不知道这件事何时才会有人做。在有人做这件大事之前，我们必须经常吆喝一下：
城市的粪便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