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别样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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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王蓬的汉中

一直想去汉中看看,是因为两个人的缘故。第一位是刘邦,刘邦是江苏丰县人,我的同乡。《史记》上说得很清楚:“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这里说的“丰邑”,就是现在的丰县。后来刘邦做了皇帝,把老爹接到长安,也就是农转非的意思,可老人家还是想家,想念丰县故里的老邻居,三天两头闹着回去。刘邦没办法,只好在长安附近新造了一个丰县,叫新丰县,一切街道里巷全按丰县的格局,不仅把老邻居都搬来了,连鸡鸭狗猫也都迁来了,一到晚上,各入笼舍,不会迷路。刘老汉这才安心住下。当初楚汉相争的时候,项羽先是耍流氓,把刘老汉捉去,推到两军阵前,说要煮着吃,以此要挟刘邦投降。谁知刘邦比他还流氓,说项羽你如果煮我爹吃,也分我一碗汤喝喝。弄得项羽没了脾气。刘邦也落下了枉为人子的骂名。及至做了皇帝,为把老爹接到长安享福,不惜重造一个丰县,谁说刘邦不孝顺?但刘邦能有后来为自己正名的机会,还是因为汉中帮了他。正是他在汉中韬光养晦,积攒实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才终于打出汉中,创下大汉四百年基业。刘邦了得,汉中也了得。这是一个成就大事业的地方。作为刘邦的后辈同乡,当然想去看看汉中的神奇。

但我真正了解一点汉中,还是从王蓬的作品里。我第二个想去看望的人,自然就是王蓬了。王蓬是我鲁院八期的同窗好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们曾在北京同学三年。那时我们才三十几岁,正是风华正茂时。当时王蓬给我的印象是,这是个经历过人生磨难、生活中真正吃过苦的人。他敦厚少语,甚至还有点胆怯,在一群意气风发的同学中间,差不多总是一位听众,对老师的每一堂课都认真听讲,从来不会捣蛋。但我相信那三年的鲁院生活,无论在创作上,还是在精神上,王蓬都得到很大的提升。

后来,我又多次见到王蓬,差不多都是在全国作协代表大会上。每次同学相聚,都是一番浓浓的亲情。王蓬是勤奋的,这些年他创作出几百万字的作品,尽管其中不少引起很大反响,但仍嫌评论不够,他理应得到更高的评价。看到他的八卷本文集,我真是感慨王蓬的执著。细细翻阅他的作品,常会有一种震撼。从作品中可以看出,王蓬不仅阅读了大量书籍,而且在人生的积累上也下了大工夫。单是多次探访古蜀道,走完从西安到罗马的古丝绸之路,就非常人可以完成。但王蓬做到了。这是一笔巨大的人生财富,这笔巨大的人生财富不仅体现在他的八卷文集里,而且还将对他今后的创作和人生继续产生影响。在王蓬的作品里,我感到了一种可贵的东西,就是敬畏。对历史、对山川、对百姓、对一切应当敬畏的物事。由此,我忽然懂得了当初在鲁院时,王蓬何以会那么低调谨慎。生活中,一个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张牙舞爪的人,其实是浅薄的。而一个有着敬畏之心,平静而憨拙的人,才真正是聪明而有力量的。我有理由相信,王蓬会走得更远。

我期待有一天去汉中,寻访汉中的刘邦,也看看王蓬的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