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别样人间
10645900000051

第51章 母亲的奥运

我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快就迷上奥运。

母亲大部分时间住在苏北老家,跟我弟弟一块生话。前后来过几次南京,因为生活不习惯,住一阵就走。两个月前,才又把她接来。八十七岁的母亲一生没停止过劳作,身体依然很好,耳不聋眼不花,还能穿针引线缝衣服。在南京和在老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活方式,她很怕在楼上坐久了,将来回去不能走路,就每天坚持锻炼,从我们住的四楼走下去,到院子里或外头的马路边散步,而且从不要人搀扶,也不要人跟着,直到走得身上出汗,才又重新爬楼回来。家中实在没什么事情要她做,老人枯坐无聊,渐渐喜欢上看电视了。前几天奥运会开幕,我和妻子儿女都是体育迷,家中自然像过节一样。母亲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我们的高兴有些不解。于是赶忙向她介绍奥运会是怎么回事,母亲一听就高兴了,说有咱们中国队参加,我一定要看。还详细询问中国队的实力,在世界上能排老几。我说大体上能排老三,前头还有美国、俄罗斯,都比咱们强。老人听了刚开始有些不快活,说怎么就比不过美国呢,在朝鲜打仗不是输给咱们了吗?但想想又说,这也不容易了,一二百个国家地区呢。自此,母亲每天都坐在电视机旁,凡有中国队比赛,不管什么项目,她都要看。看不懂,家里人就向她解释。她便似懂非懂兴致勃勃一路看下去,只要中国队赢了,她就高兴得拍手,中国输了就拍膝盖,竟是十分投入。每晚半夜以后,全家人都睡了,只我一个人守在电视机旁,这正是出金牌的时间,我当然不肯错过。但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又起床了,蹒跚着来到客厅,坐下看一会儿。有时一夜起来几次。我怕她太累,就劝她去睡,老人总说年纪大了,不需要睡那么多觉,一直陪在我身旁。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我多年不在母亲身边,和故乡相距千里,母子一直互相牵挂。在这样的深夜,娘儿俩坐在一起看奥运,其实又是彼此感受着亲情,对双方都是一种享受。

每次比赛结束,电视上总要不断回放一些精彩镜头,母亲一直搞不懂怎么回事,以为比赛还在继续。每次给她解释过后,她也总点点头,表示懂了。那天中国姑娘在柔道比赛中赢了日本人,夺得金牌,母亲大乐。第二天中午,我下班刚进家门,母亲便兴奋地大声告诉我:又把日本人按倒了!我忙问怎么回事,妻子笑道,还是昨晚的比赛,回放。母亲似乎没听进去,仍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打了一天一夜都没换人,也该叫她们歇歇气吃顿饭啊!我和妻子忍不住大笑,看来,老人家还是没弄明白回放是怎么回事。但不管怎么说,我相信这届奥运会属于母亲,因为奥运给她带来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