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与观世音菩萨亦含笑看着,皆欲看看此番大势至菩萨随着两个淘气的下界,都学了些什么本领回来。待瞧明白过来,忍不住要笑出来,这种小把戏,还能拿来戏弄两位小仙女儿。亦只有绛珠未曾习得诸般变化的,才能一时被蒙蔽了,便是小玉女亦躲不过。摇头叹息之间,亦是一脸的期待,且看他如何应对。
见众位皆是看好戏的模样儿,天尊只管安静的吃茶,比禅功。大势至菩萨倒是有些不大习惯,当时乃是一时兴起,此时却落下此等事故来,颇有些儿措手不及。过了好一会儿,绛珠依旧等着二位开言,因乃大势至菩萨惹下的祸,是为罪首,故而天尊亦不慌不忙。他斗嘴惯了,大不了便是那般,便是输亦不觉的拂了面子,亦不觉的失了体面。
相持了一盏茶功夫,大势至菩萨都有点儿开始滴汗了,此时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有点儿为难。小玉女一则担忧承皇,二则见大势至菩萨果真未曾如她们那般戏耍的,只得给他个台阶下,想想方开口笑道:“父皇便在母后袖子里,不知大势至菩萨作何解释?或者先将父皇现回原型?且看父皇是否还要讨个公道?”
大势至菩萨如获大赦,忙开口笑道:“我原本是好心,如何反落下不是,非要拿我是问?天尊变化之间便忘了玉龙,我好心搭救他,放在小玉女袖子里便丢不了了,亦免得一会儿又不知该上哪里去寻找。玉龙很该感谢我才是。”挥手间承皇已经现出原型,甚至都未曾让绛珠看明白,恨恨的又在那里赌气。
承皇好容易回来,此时又复了身型,忙行礼道:“谢过天尊点化之恩,谢过菩萨搭救之恩,谢过绛珠携带之谊,谢过昭儿厚意。”眉宇之间,没了自返天以来的眷恋,以及对绛珠的思念,反添了几缕愧疚,还有些许明了。细看来,他的心窍亦通明不少。
天尊笑谑道:“真是,我好心带你下凡去经历一番,小仙女儿还想寻我不是,岂不是辜负我一番好意了?你亦不用谢,若是明白,便知该如何作为;若是不知,三日后依旧去你信海清山,逍遥自在去。”便是天尊佛祖,亦只能提醒点化,能否果真了悟,却还是要自己去领悟修炼的。许多的道理便是一时听明白了,亦未必果真能证的了,过些日子兴许便忘了,如此一来依旧是徒劳无功,故而天尊方如此激他。
承皇原是有许多修为的,又经历那般磨难,此番又得如此提点,如何还能丝毫不知。待天尊言毕,忙点头行礼道:“谢天尊教诲,此番回去定当虔心修炼,不敢辜负天尊佛祖教化之恩。此行所见,我方算是明了,许多事情,自己看着明白,其实未必。不论日后再看,亦或是换个心眼生灵来看,亦多有不同。
当初虽则经绛珠多番提点,我亦自以为心下明白,此时想来,却一直未曾当真明白,亦未曾果真接受。待得见到盗贼蜂起、天下不宁、百姓怨愤、民不乐业,才知绛珠功高而我算是忝列了。如今承蒙陛下恩宠,敢不潜修以补前过,改过以求自新。”
眼见为实,尤其是心眼所见,往事历历在目,如今身在仙界,终于能识得庐山真面目了,方觉得愧悔难当。若说绛珠与小玉女不过是嬉笑而已,那些原理与她们而言,亦不过是些微细事;与承皇而言,则是醍醐灌顶,终于彻底醒悟。比前番口舌之争、苦口婆心来得要实在的多,心下的震撼与感悟,亦非同一般。
见他果真明白,大势至菩萨点头笑道:“玉龙如今终于了悟,日后且潜心修行去吧。若是有缘,若是有心,许多的事情,还是能如愿的。否则便是求亦不得,想亦成空。这亦是天尊此番让你如此下凡的用心,你可明白了?若是一般的口能言,你又如何能禁的住,如何能这般安心的听从?又如何打开心眼?”
天尊得意的笑着,靠在那里吃着自在随心茶。绛珠与小玉女则又吃了一惊,与承皇异口同声道:“原来是天尊故意作弄?”天尊翻着白眼哼哼道:“那些皆是他行下之事,还需要狡辩吗?原只该看看便好。我是为得他好,如何算是作弄?”
绛珠疑惑的责问道:“那么说承皇亦是可以与我们一般的了?是否,我们亦是一般的可以与天尊一般,化作世人的?如此说来便是我们亦一般的被戏弄了?”
天尊此时笑得更为得意,看着绛珠嘲笑道:“小仙女儿一着急便乱了头绪了。你一句与我一般,又一句与承皇一般,你到底有几般?若果真与我一般,又为何不能自己现了身?若果真与承皇一般,又如何能开口言说?果真是个糊涂蛋,白费我许多功夫。”
眼瞧着又该吵起来了,王母娘娘忙笑着插话道:“还是我来评个理儿吧,一会儿玉帝判定是与不是。天尊虽则是好意,却不该瞒着绛珠与承皇,那般故意拿他们取笑。绛珠虽则不知,却证得许多天下道理。此番再好好想想,若是让你随意现身,前番天尊与菩萨亦说过了,若是修为浅的,妄图搅乱那虚幻之相,只怕与你与天下皆不利。
你心性纯善,自己试想想,是否能果真守得住天理?天尊如此决断,原是你二位向来逗趣儿,亦是上策。我说便皆各罢手,细想想还有些什么事儿未曾明白的,或可趁此弄明白了,再过一日众位便要四散去了,到时若是再想起来,只怕亦不能如此便宜。绛珠小玉女,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谁让二位是小仙女儿,有许多皆不大明白呢,便是被欺负,还得谢恩承情。绛珠与小玉女点点头,朝着天尊吐吐舌头扮个鬼脸儿,自吃茶去了。
虽则还有一日,因众位即将离去,反倒闹哄哄的,未能好好儿说话,皆忙着辞行去了。因绛珠与小玉女乃是返天不久,有许多旧交,好歹亦得话别一番。日后自有天责,各自奔前程,又该天各一方了。
依依惜别,执手相看泪眼,尤其是玉茶仙子,更是哽咽难耐,让绛珠与承皇皆心疼不已。幸好他二位离得近,又并无要紧职事,相互勉慰,还算好。见绛珠与承皇等皆已通明许多,天尊与佛祖方放心二位,待得三日期满,便皆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