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梦之继续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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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姬承扶着黛玉进了府,亦不停留,便直奔潇湘馆而来。才到得门口,黛玉便让版舆停下来,欲亲自走进去,亦好四处打量一番。谁知才从版舆上下来,黛玉便大吃了一惊。原来千竿翠竹,如今已经长得密密麻麻一大片,许是因着黛玉喜爱竹子,故而此处的竹子亦格外的留起来,竟往四处长开了好些,都挤到路边儿来了。

甬道上的雪皆已经打扫干净,搬运出去了。故而竹根底下但见洁白的积雪,却丝毫不见污泥,很是干净纯洁。黛玉伸出双手抓了一把在手,轻轻的捻了几下,复又都丢掉。歪着头冲着哥哥直笑,唯恐他又该担心或是叫唤。果然,姬承忙让人递上一个手炉来,又扶着黛玉赶紧进屋去,不肯她再在外头呆着,唯恐外头的微风吹着凉。

里面小小的几间房子,已经重新收拾了,虽则大致摆设与往常相像,仔细一看还是大不相同的。书架上只随意摆了几本书,书案上笔墨纸砚还算齐全。黛玉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儿,感觉比往常温暖许多,不经意间不知何时斗篷已经不在身上了。扭头看了一眼哥哥,笑道:“哥哥,这里的情形还差不多,却感觉比以前暖和好多,不知为何。”

姬承搂着她笑道:“许是心情不同了,故而便感觉不同了,冬日里很该暖和些才是。这会儿赶紧去更衣歇息一会儿,郡主她们亦该到了,许是在安置呢。歇息一会儿便该来请安了。”黛玉笑道:“我不累,就这么等着她们吧?”心下很是期盼着见到几人,哪里还会感觉到累。

姬承却是不依,扶着她走到后室,放开她笑道:“乖乖儿的更衣,哥哥一会儿便回来。”说着自去更衣去了,到得外面见了昭公主,又吩咐她赶紧送点儿参茶来。如今天冷,一大早起来便收拾了,走了这许久的路,又行礼等耽误了许久,很是该赶紧吃点儿东西,以免一会儿又累坏了。昭公主笑道:“回父皇,已经送来了,父皇还是赶紧更衣去吧。”姬承摇摇头便去了,如今昭公主事事妥帖,许多时候不过重复一遍而已。

黛玉被几人按住更衣完毕,出来时不见了姬承,却见昭公主坐在那里,笑道:“昭儿不自己出去逛逛,过来做什么?今日是出来玩的,用不着立规矩伺候。”昭公主笑道:“回母后,地方还在那里,一会儿与母后一同去,顺便听母后讲讲各处的故事,可是比儿臣自己瞎转有趣儿。”说着话儿已经扶着黛玉在御榻上坐好,又捧着参茶过来伺候黛玉吃了。

姬承过来见黛玉已经收拾好,换下朝服,穿了便服,更显得温柔娇俏一些,上前来打量了一下,笑道:“妹妹可累了不曾,是否要歇息片刻?”黛玉摇头笑道:“不累,让她们进来吧,心里惦记着许久不见,很该早些儿见了,心里便放心了。”果真和昌郡主与敬肃王妃等已经在隔壁恭候多时了。

众人听得召见,赶紧过来见驾,行礼过后一一赐座。黛玉望着众人,笑道:“今日既然是朕起得兴头,又碰巧三妹妹回来,人齐全,不如照着我们以往的大小次序坐了,好生说说话儿,大嫂子以为如何?”说着眼光扫过众人,落到最后面李纨身上。李纨起身回道:“启禀皇太后,上下尊卑,国之根本,不可稍错……”

黛玉挥挥手笑道:“昭儿去扶着大嫂子过来。便是每年皇室赐宴,还有按家礼先后坐着的时候,我们不过是照着家礼而已,又不是无礼。再则不过关着门我们娘们自己说说话儿,要那许多规矩做什么。只是宝二哥却得坐到后面去,往常总是坐到老太太跟前,如今没得错地方了。环兄弟与兰哥儿坐到最后,却是应当的。”

众人见黛玉指派清楚,便亦不好多推让,只得按着往常的顺序坐了,李纨被昭公主扶着坐到最上手的椅子上,其他人依次谢恩皆坐下。黛玉望着李纨好一会儿,说到:“按说我们姑嫂的,都是亲戚,却这许多年不曾一块儿见见,说说话儿,却是朕躲懒了。”说着不由得眼圈红了,心里想着的还有许久不见的探春及宝玉。

除过黛玉依旧与当初差不多,纤弱窈窕之外,其他人都大变了。李纨当时是守着大家的规矩,形容枯槁,如今则是年纪大了,满脸皱纹,非粉脂所可遮掩。敬肃王妃与卫国公夫人虽则时常见,却亦是明显的发福了,再不是当年的旧模样儿。除过脸上依旧能看出当年娇美的容颜,眼中依旧透露出过人的智慧,可终究岁月不饶人。

迎春依旧那么安安静静的,很容易让人不经意间将她忽略。故而她的似乎不曾有过大得变化的容颜,亦让众人以为她一直便是如此。即便是脸上亦刻下了岁月的痕迹,众人还是不大会留意,真不知是喜是悲。再仔细打量和昌郡主,许是与她身架子有关,如今稍稍发福之后,更添了几分威仪,以及雍容大度。

巧姐儿乖巧的坐在一旁,经历风霜的脸上,刻画着她的所有经历。精致的脸容,一眼便能看出她年轻时的娇颜。因着很像贾琏与凤姐儿,如今看来,总会让人有点儿错觉,以为凤姐儿还在。只是她脸上几道慈和的皱纹,却告诉众人,她一直以来都在凭着自己的双手过着自己安静的日子。淡淡的笑容,透露出无限的满足与幸福。

后面坐着的宝玉,却让黛玉只要一瞧见鼻子便发酸,几番如此,却依旧忍不住。穿着崭新的锦缎棉袍,比其他诸人都显得要干涩一些。瘦削的脸庞,平添一段看透世事的大智慧,带着格外的从容淡定。这原本还算好,可唯有他一瘸一拐的姿势,让黛玉与和昌郡主皆格外的伤心,便是听说了许多次,每每见了,依旧还是会难受。

贾环与贾兰还好,两个已经长大如今真正挑着贾家重担的人,看上去亦是一般的坚毅刚强。多年的仕途历练,让二人看上去有点儿沧桑与圆滑。眼神却很是干净明慧,不容半点儿欺瞒。这几人正巧入都述职,故而便被召来,一块儿见见,亦是个意思。

姬承见黛玉才刚还好好儿的,待得话出口,依旧有点儿伤怀,便忙使眼色给昭公主等。李纨原本便觉得众人相聚是件儿开心之事,此时又见姬承使眼色,便笑道:“启禀皇太后,皇太后时常惦记着妾身等,便已经是妾身的荣幸了。至于见面,左不过还是这样,倒是皇太后,这许多年依旧容颜不改,便是花儿,这许多年亦都该谢了。可见的皇太后乃是仙女儿临凡,得了天意的。”

众人开始还都拘束着,此时听得李纨之言,皆忍不住抬头打量或是侧眼偷窥黛玉,见她果真容颜依旧,皆吃惊叹息不已。黛玉见众人皆不停的打量她,又见众人喜悦,便笑道:“大嫂子说笑了,朕亦是老了,不过看不大出来,却亦是时常容易累得很。只是今日既然是我们自家人见面,便很不该守着那么些规矩。随意些,亦不用句句回话了,俭省些,方显得亲近。”

卫国公夫人笑道:“启禀皇太后,臣妾早有此意,只是唯恐乱了礼数,被责罚。”黛玉笑道:“就你个饶舌的,还这么说话,大家在此呆三日,皆不用这么麻烦了,依旧如往常一般。便是三妹妹云妹妹想叫姐夫都使得,一家子骨肉,如此方显得亲香。”众人皆有些儿不敢,黛玉便拿眼睛盯着敬肃王妃与卫国公夫人,二人到底来往多些,能亲昵一点儿。

湘云正好遂了意,笑道:“如此皇太后可得先恕臣妾等的罪在先方好。”黛玉笑啐道:“朕都下旨了,还恕罪。这几日依旧叫林姐姐便是,若是听见叫皇太后,叫一声儿罚一个月的俸禄,自己看着办。”湘云吓了一跳,吐着舌头往后躲去了。

惜春笑道:“若是要如此说,可还有一件儿,林姐姐亦不该称朕,否则我们便依旧只得守着规矩,如此却是委屈了。依着我说,若是林姐姐说错了,便很该给我们赏赐,便是一声儿一个月的俸禄亦使得。”姬承看着惜春笑道:“到底是四姑娘厉害,都开始跟皇太后讨价还价了,妹妹可得担心,千万别输了,让她们得了意。”

黛玉望着惜春又好笑,又好气,见哥哥还当真,一时间笑得缓不过起来。李纨则疑惑道:“如此说来,却与我不相干,罚亦罚不着,赏又轮不着。我该如何是好?”探春大笑道:“想来大嫂子当家缺银子花呢,听见俸禄便开始算计?既如此,明日让林姐姐给大嫂子赐个诰命夫人,便有俸禄了。只是担心别输了的好。”

李纨笑道:“无缘无故的给我赐什么诰命?我还是省点儿心,回去将兰哥儿的俸禄看好便是。你们随便说吧,我依旧当掌坛作监督,最是公证的。”迎春笑道:“大嫂子倒是说得好,该是你的都有了,还惦记着那点儿俸禄做什么?倒是大嫂子行事着实公允,做个监督很好。到时不论赏罚,皆抽点儿利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