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梦之继续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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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雪雁听得吕莹之言,亦不带黛玉开口,忙过来给吕莹恭敬的行了个礼,很是一本正经得谢道:“谢过吕姐姐厚恩,雪雁这厢有礼了。这么多年,除了皇后娘娘,吕姐姐可是头一个这么体贴照应的,可是我的福分。”见她那模样儿,灵珠与白露一块儿上来便要啐她,白露忙让了灵珠,灵珠才笑骂道:“我们都是白疼你的,日后只认得莹儿去吧。我也好省些心。若非当着亶儿与昭儿,定要教训你一顿才是。”

见雪雁落了单,一言激起众怒,黛玉一旁笑劝道:“灵珠姐姐大人有大量,让着她几分儿吧。她亦是难得回来一趟,一路上又辛苦,这会儿难得能听得吕姐姐此话,许是都当了亲妈了,哪里还想得顾虑周全。便是你们亦都累了,今日亶儿自己收拾歇息,让妈妈亦好生歇会儿。”因灵珠乃是旧仆,而文亲王又别于宣亲王,兼之又小两岁,故而在宣亲王钦差时将吕莹等奶娘都放了,文亲王的奶娘中却独独将了灵珠留下,是以果真辛苦些。

灵珠笑回道:“回皇后娘娘,这可使不得,说句不讨嫌的话,亶儿可是妾身的奶儿子,不看着不放心。”黛玉听得果真笑啐道:“呸,敬你一尺,你还要一丈了。亶儿还是朕的儿子呢,今夜朕服侍他歇息如何?你可还不放心?”看着母后与奶娘斗嘴儿,文亲王起身给二人皆行过礼,回道:“回母后,妈妈,儿臣今日自己睡便是了。便是有事,亦还有那些公公呢,不碍得。且儿臣都这么大了,便是不服侍母后,照顾自己却是很应该的。”

皇上拉着他在身旁坐下,笑道:“如此亦好,亶儿学会照顾自己,让妈妈亦歇息一日。便是母后与妈妈明日一早见亶儿被子掉地上,亦不过是当捡着了,很该高兴才是。”灵珠不乐意道:“回皇上,妾身斗胆。亶儿睡觉可是最老实的,上床便是弓身,下床依旧那般,从不会乱动。刘公公说亶儿睡觉的模样儿颇似御七星于身,乃是圣人睡相。蹬被子定是不会的。”

黛玉好奇的看着文亲王,又看看灵珠,疑惑道:“灵珠姐姐,你说亶儿睡觉果真老实?只是朕似乎亦不曾见得他那般睡过。”见众人似乎都有些犹疑,皇上拉着文亲王道:“亶儿,可是保傅教得?你幼时父皇母后可是都见过,睡觉不过是妈妈怎么放便怎么睡,至于何时改了,倒是不曾在意。”

文亲王点头道:“回父皇,是东少保教的,说是那么睡踏实,儿臣照着做便是了,却不知缘故。”皇上见黛玉犹自有些犹疑,便轻声解释道:“圣贤之道,行走坐卧,皆与众不同。妹妹注意过没有,若非在我们跟前,亶儿坐得非常正直,从不偏倚。更不会如昭儿一般,一会儿趴着一会儿扭着。而卧姿亦是一般,帝王之姿,当如北斗。处璇玑玉衡,以齐七政。幼时不过随意而已,想来待得一二岁便已经如此了。”灵珠频频点头。

黛玉方叹道:“我只知弓身睡着舒适,谁知竟有这讲究,果真是规矩多。亶儿许是还学得有许多其他的规矩不曾告知母后的吧?保傅亦是奇怪,果真是仙道之辈,讲究顺天应命,连个睡觉皆要顺天,不知将来能得着多少天佑?”文亲王道:“回母后,保傅所教极多,儿臣记不清哪个是母后不知的了。”皇上与黛玉皆摇头失笑,心下却想着今夜定要亲眼瞧瞧。

众人又随意闲话几句,黛玉却颇添了些幼时的淘气,以及居于此处时的轻松惬意。因心里惦记着文亲王的睡相,又见众人皆有些累了,黛玉便催着众人皆散了,赶紧回去歇息。因着林府各事预备的齐全,便是昭公主亦另有寝室,又两个多月来一直跟皇上及黛玉一块儿睡的。故而白露与吕莹等早早的便将昭公主的屋子收拾好,抱着她睡去了。

昭公主还兀自不肯,定要与母后一块儿睡,皇上哄到:“昭儿乖,母后与你这么大,早都一个人睡了,你可是越长大越小了,担心回去和儿笑话。”想起和儿都是一个人睡得,昭公主方很是不舍得去了。皇上与黛玉则收拾好后过来看看文亲王。因林府乃江南府第,各处皆以小巧精致为主,便是主院亦住不下许多人,如今唯有文亲王留在此处。

皇上与黛玉顺着游廊,进到文亲王房内,见他果真已经睡着了。那模样儿,果真如御七星在身。又见文亲王睡得正香,灵珠依旧陪侍在对面榻上,皇上与黛玉亦不打搅,给灵珠道劳后便赶紧出来,自去歇息。

躺在凉床上,皇上与黛玉四目相对,一时间有许多的话,却难以出口。是非功过成败得失,爱恨情愁,长相厮守,往事浮上心头,却又飘忽起来,很难看得清抓得住道得明。此刻便是有再多的华丽辞藻,再巧的善辩之口,再灵慧的心思,皆有些苍白无力。或是二人皆有些儿回到过去,将这些浮华都丢开了。

二人相视许久,忽而便都笑起来,一种缠绵悱恻涌上心头,渐渐得便浓起来,浓得化不开,挥不去。却原来,自从她在此处投胎时,便已经与他结缘,自从她落地,二人便已经纠缠在一起,分不开了。这种纠缠,不会因为外界的事故而改变。若是能和睦相处,则纠缠便是一种情分,若是添了极多的怨恨,则这种纠缠便是一缕孽缘。

还好,如今二人情深义重,故而,这种纠缠便添了许多的甜蜜。一段情了,黛玉轻轻往哥哥怀里蹭了蹭,忽而望见枕畔的那个旧荷包,便随手拿过来。原来还是十二年前天下蝗灾时给哥哥做得,如今都已经敝旧不堪了,哥哥竟然还随身带着。黛玉笑道:“哥哥还带着这个做什么,亦不嫌寒碜,亦不嫌抹了我的脸。前些日子昭儿不是给哥哥做了一个极好的?”

皇上拢着妹妹的手笑道:“昭儿做得与妹妹做得不一般。不说手工比不上,那心思情分自然亦是不同的。再则这夜明珠很凉,到了夏日便爱带着这个,亦能时刻惦记着妹妹心思。”黛玉抽回手,划拉着哥哥的前身,叹道:“昭儿那是一番孝心,跟我自然是不一样的,却亦是一片儿真心。如是哥哥只这般挑剔,明日我左右无事,还是给哥哥再做一个吧。”

皇上道:“明日不带着亶儿昭儿出去转转?姑苏最是个好去处,比扬州更显得清丽秀气些。还有太湖,昭儿上回见了大海那般欣喜,见了茫茫的太湖大概亦是会欢喜的。”黛玉摇头道:“待得哥哥有功夫了带他们去吧,我就懒得出去了。如今天也热,且外面四处皆是人头涌动,但凡一动,便得驱逐众人。颇有些扰民。且亶儿与昭儿皆还小,日后来了再逛亦可。”

皇上笑道:“姑苏自古富庶之地,人定是少不了的,若说热,倒果真有点儿。若是妹妹不大愿意,便让休伯带着二人出去走走吧,免得二人来了一趟,还不曾好生转转儿。待得过几日都预备好了,再回去赐宴,觐见众人亦使得。到时再顺带看看,亦算是了了妹妹几年的思念。便是日后再来,亦是不一样的。”

黛玉点头应了,次日果真留在府内,与王嬷嬷等一块儿做针线,众人一边儿做着,一边儿闲聊,很是闲适乐业。众人说起林府中的旧事,又说些都中的新闻。想起当初黛玉时常从王嬷嬷手里吃了东西,便要往皇上跟前蹭,一嘴的渣渣。还有太太最是体恤下人,将府内许多族亲皆当作自家人一般。老爷博学多才,文韬武略,运筹帷幄,为众人积下如此家业。

休伯与靖献王则一块儿带着文亲王与昭公主一块儿去四处看看,算是瞧个新鲜。谁知仪仗才出门,路两旁见者无不闻风跪拜,便是远些儿的,家中正在干活儿的,皆赶来见过,那阵仗比昨日圣驾来时竟不差什么。文亲王在舆内忙问何故,应声而来的林家族长已经打听过了,忙回道:“回王爷,此地众人皆听闻王爷顺天应命,帝王相,定能给百姓带来万年福德,故而皆来拜望。再则昨日圣驾入都,众人不敢造次,故而今日亦是来补过之意。”

文亲王在舆内应道:“舅父让众人皆请起,善恶有报,无需他求。百姓良善,上天自会施格外之恩,降不世之福。若是为恶而祈福,或是使诈而请罪,不过自欺欺人而已,天道自有报应。本王素来听闻姑苏百姓勤劳质朴,修文守礼,又母后出自此间。若能得守旧德,再追新功,则天必酬之。本王不敢擅专。”

众人虽不能一睹圣容,却听得文亲王义正词严,中气十足,说话间端肃之气缓缓而出,感化众人,皆感激惶恐不敢自持。待得仪仗走出去很远,方慢慢起来回去,口中犹自念叨着文亲王之言,四下里自思量去了。文亲王见所到之处百姓皆远远聚集而拜,深恐扰民,故而与靖献王去寒山寺等略略赏玩一番,便携着昭公主赶紧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