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此书已经进入编辑阶段时,我再次用车载着一雌一雄两头蒙古牧羊犬幼犬送到大兴安岭的鄂温克驯鹿营地。
自从琴姆且丢失之后,我一直在努力寻找品种优良的蒙古牧羊犬,准备再次送到山上的营地,而山上的鄂温克朋友对这些小狗也颇为期待。
这两头蒙古牧羊犬幼犬是我一段时间来仔细挑选的,来自海拉尔郭振海先生处,它们的谱系可以直查三代以上,都是未混有其他血统的纯种蒙古牧羊犬,它们的父辈是来自草原深处牧场的牧羊犬。
我将蒙古牧羊犬从草原上带进大兴安岭林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琴姆且已经证明了这一犬种可以成功地适应大兴安岭的环境,也许这也验证了我的推测,这一犬种就是跟随着蒙古民族从大兴安岭的莽莽丛林中走出来的。大兴安岭,是它们的祖居地,它们不过是回到了自己的祖先生活过的地方。这里冬天的气候环境比它们已经习惯的草原更加恶劣(大兴安岭地区,在2010年1月份的最后一天出现罕见低温天气。零下50.1℃的超低温逼近大兴安岭地区69年来最低气温),为应对这种可怕的低温,这一犬种必须拥有更大的体形、更厚的毛,这也会无形中让这一犬种某些隐藏在血脉中的潜能重新展现出来。
除了将它们作为礼物送给山上的朋友,我还有另一个想法。
大兴安岭的驯鹿营地,在丛林深处,远离人类的生活区,距离最近的镇子也有30公里。营地即使在现在也没有任何手机信号,普通人想要到达那里非常艰难,应该算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里是完全不会受到外界干扰的地方,现在,不受到外界干扰和影响的地方恐怕已经非常少了。
每年,为了看望朋友、搜集素材,甚至仅仅是为了吃到这里肥美的羊肉,我都会在呼伦贝尔地区待上一两个月的时间,中间可能要数次往返草原和森林之间。我希望自己在每次进入大兴安岭林区时,都在草原地区挑选一些品种优秀的蒙古牧羊犬幼犬,送到那里,分散到目前几个位于丛林深处的驯鹿营地。在挑选幼犬并将幼犬送到每个营地时,就有意识地对其雌雄比例、毛色、体形等进行搭配。我想通过一段时间的繁殖,即可以在大兴安岭林区里形成一定的蒙古牧羊犬种群,随后,再将繁殖出幼犬中的优秀者送回草原。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庞大的计划,并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完成的。但事实是,很多事情并没有它看起来那样复杂,重要的是尝试着去做,努力地实施,这样就会有机会,距离理想也会越来越近。
至少,两只蒙古牧羊犬上山之后,此事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它们幼小,却已经表现出蒙古牧羊犬那种可怕的凶悍。特别是那头雌性的小牧羊犬,凶猛得根本无法靠近,为了将它弄上车而不被咬伤,不得不用链子勒进它的嘴里,而它愤怒地咬啃链子的咯吱的响声令人胆寒。凶猛与强悍,是它们骨子里的东西。
那只被芭拉杰依老太太命名为“巴吐鲁”(鄂温克语凶猛之意)的雄性小狗,在上山的第二天就挣脱了项圈逃进了山林。那项圈是我系的,因为怕勒到它而没忍心系得太紧。
直到我离开驯鹿营地时,它仍然没有回来。
其间我带着肉在丛林中呼唤寻找过它,也开着车在林间运木材的简易道路上往返搜寻,但它始终没有露面。
在我回来之后,终于得到下山的朋友的电话,那只小狗已经回到了驯鹿营地。而此时,距离它离开已经有整整一周的时间了。
它仅仅是一头4个月大的幼犬,我不知道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它是如何在丛林中寻找食物,又是如何避开那些凶猛的野兽。
总之,它成功地存活下来,回到了驯鹿营地。
在大兴安岭林区形成一个蒙古牧羊犬独立的种群,这是我的一个小小的期望。
我享受进入草原这种在路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