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守望的幸福:刘萍散文诗歌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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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伊拉克同学

读博士期间,认识了一个伊拉克同学叫Aklas,她在人群中的识别度很高,有着明显的中东人特点:五官立体感强,浓眉大眼、高鼻子、皮肤白皙,一年四季都用彩色的大围巾把头颈裹得严严实实,穿一身鲜艳的长袍,身上飘着浓浓的香水味。在教室里,她属于很安静的一类,几乎没听到她发言过,后来才得知她语言能力欠佳,中文只会说简单的几个词,而英文水平也有限。

厦门大学博士生在入学第一年的时候都要上三门课程,分别为高级计量学、高级管理学和高级微观经济学,简称“三高”,课程性质是公共课,管理学院企管系各专业如财务、会计、企管、管科专业的博士生们合成大班一起上,所以我才有机会和不同专业、不同导师的Aklas认识。同学们大多对“三高”谈虎色变,听说三门课将分别由国内老师和国外老师授课,尤其是高级微观经济学和高级计量学两门课,过关难度很大,每年都有不少学生因挂科而最终延迟毕业,所以大家上课时都如临大敌,严阵以待。一开始我和Aklas没有直接交往,在外教的高级管理学的一次案例分析课上,我自告奋勇代表小组用英文做呈现,下课后Aklas找到了我,她称呼我为“Ping”,她说我英文很好,希望能在学习上帮助她。她坦言说听不懂高级微观经济学,在伊拉克上学期间数学基础不好,其实文科背景的我数学也比较薄弱,所以就和她说一起交流探讨。她开始频繁地出入我宿舍,俨然把我当成她的老师。用英文讲解生僻的经济学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挑战,而她的高等数学基础几乎为零,英文基础也不好,在我讲解的时候,她经常要打断我问我一个单词的拼法,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电子辞典,认真地找到那个单词,然后和我确认意思。有时候我就一个小问题讲解了很久,她还是无辜地望着我耸耸肩,说:“Ping,我还是不懂。”在我几乎崩溃的时候,她从容不迫地把包打开,拿出几颗糖递给我吃,可能她也知道中国有一句俗语叫“糖衣炮弹”,令人哭笑不得。她虽然很努力,但是进步不大,那年的高级微观经济学考试,听说有十几个同学没有过关,Aklas也名列其中,听说她的高级计量学课程也挂科了,所以最后她不得不延迟毕业。

伊拉克距离中国很遥远,放寒假的时候,她没有回国而选择待在厦门,我打电话给她,热情地邀请她到我家做客,她仔细地记了我家地址、公交路线,约好上午十点钟到。挂断电话,我突然想起她英文说不好,汉语又不利索,有点担心她是否能找到我家。九点五十分,电话铃响了,是Aklas,说已经在我家楼下,我下楼迎接她时,她正笃定地在那看四周风景,告诉我坐公交车过来很方便:先写好一张纸条,坐上公交车后拿给旁边的人看,中国人都很友好,一般都会提醒她到站下车。到家的时候,看到我女儿,她像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发夹还有几颗糖,说是送给我女儿的礼物。女儿也对异国风情的Aklas很感兴趣,围着她问东问西。我们聊起了她的家乡,特别关心她家乡的安全问题,常在电视新闻中见到伊拉克那边炮火横飞、动荡不安的情景,Aklas却淡淡地笑着说,伊拉克其实只是靠首都那边比较乱一些,其他地方比如她家乡那边还是比较安全。她也很坦率地告诉我,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像这种年龄在伊拉克没结婚的很少,那边的女性念书的机会很少,像她这样有机会出来读博士的更是凤毛麟角,博士毕业后,准备重返家乡当一名大学老师。她张着纯真的大眼睛,始终微笑着。

到吃饭时间,我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共进午餐,她婉言谢绝了,说她是穆斯林,只能在清真餐厅用餐,对炒菜的锅有特别的要求,不能沾猪肉等荤腥食物,平时都在厦门大学清真餐厅用餐,偶尔也会自己在宿舍里做些简单的膳食。她执意要走,我只好送她到车站,她熟练地跳上车,向我挥手道别,在一群中国人中间,头上裹着围巾、穿着艳色纱裙的她特别显眼,引来周围的人纷纷注目,而她泰然自若,似乎已经非常习惯。

Aklas,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伊拉克人的勤奋上进、勇敢坚强的优秀品质,你为了自己的梦想,克服重重困难,远渡重洋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我很钦佩你的胆识和勇气,也衷心祝愿你早日学成回乡,报效祖国,实现你的人生理想!

与伊拉克同学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