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曹操不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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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拒绝参加“废帝”风波

这个时候的曹操啊,是个在家的待业青年,然而他这个失业者,和一般的失业者可不同,人家家底儿殷实啊!之所以放着好好的公务员不做,赋闲在家,不是因为在职场上受了点儿闲气,忍无可忍,是因为曹操心下盘算,想有更一进步的发展。

人家有钱,所以人家耗得起,也熬得起。

据后来成功后的曹操在他《让县自明本志令》的文章里回忆说:

“去官之后,年纪尚少,顾视同岁中,年有五十,未名为老,内自图之,从此却去二十年,待天下清,乃与同岁中始举者等耳。故以四时归乡里,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欲秋夏读书,冬春射猎,求底下之地,欲以泥水自蔽,绝宾客往来之望,然不能得如意。”

我们看到,原来曹操辞官后,“年纪尚少”,年龄并不大,多少岁呢?据后来的学者考证说,曹操这时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确实不算老。到了而立之年的曹操似乎并未放弃再次为汉王朝打工的念头,所以他“内自图之”,看看和自己同一批进公司(汉王朝)的人,都有五十多岁,也并没有被嫌老,因此曹操才说“从此却去二十年”,这时的曹操三十出头,再过二十年,正好是五十多岁了,这时再为汉王朝打工,仍与当年和自己同一批进公司的人一样,也算年过五十,才进公司,所以“未名为老”,仍能有所作为。

而曹操计划着再次出来为汉王朝打工的决定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待天下清”,就是要等政治环境清明了,如果“天下不清”,曹操恐怕就会有第二套方案了。至于这套方案是什么,我想不必我赘言,各位看官都心知肚明。

那么曹操赋闲在家的这段时光,他主要做了什么呢?正如他自己爆料:他在自己家乡的郊区置了一栋房子,准备秋夏读书,冬春射猎,并且“绝宾客往来之望”,“欲以泥水自蔽”,“求底下之地”。

这三句话怎么理解呢?读过《庄子》的人都知道,庄子过着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有一次楚王派人来,想请庄老夫子去当官儿,庄子却把楚王的使者带到泥塘之中,笑着说:“您说这泥塘里的乌龟是想作为太庙里祭祀的奉品一样供人膜拜啊,还是想在这泥塘之中自由自在地生活呢?”于是楚王的使者知道了庄老夫子生活的态度,也就不再请他做官了。

曹操这三句话的出典就在这儿,他“求底下之地”,“欲以泥水自蔽”,正是想过一段隐居的生活。

但是曹操毕竟不是庄子,他有自己的抱负和追求,所以这种近乎自欺欺人的隐居生活并未维持太久,便发生了一件令他血脉微微喷张的事情。

什么事儿呢?《三国志·武帝纪》记载:

“顷之,冀州刺史王芬、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谋废灵帝,立合肥侯,以告太祖……”

有三个人领头想要连结豪杰,谋废灵帝,来征求曹操的意见。废立皇帝这个事儿在过去可不算小事儿,那可是一件相当轰动的政治事件,成功者往往称王称帝,失败者的下场往往也非常凄惨。那么当时的曹操面对王芬等人送来的这个“机会”,他又是怎么看呢?

《三国志·武帝纪》记载:“太祖拒之,芬等遂败。”

事件的经过是这样的:

“于是陈蕃子逸与术士平原襄楷会于芬坐,楷曰:‘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贵)[真]族灭矣。’逸喜。芬曰:‘若然者,芬愿驱除。’于是与攸等结谋。灵帝欲北巡河间旧宅,芬等谋因此作难,上书言黑山贼攻劫郡县,求得起兵。会北方有赤气,东西竟天,太史上言‘当有阴谋,不宜北行’,帝乃止。敕芬罢兵,俄而征之。芬惧,自杀。”

东汉社会名流陈蕃的儿子陈逸有一次和一个术士襄楷到王芬那里去做客,术士襄楷说:“我夜观天象,发现天文对太监们不利。”陈逸信以为真,很高兴,王芬也很激动,说:“要真是这样,我愿意驱除宦官。”于是陈逸便与王芬、许攸、周旌等人结谋,利用灵帝回老家的当儿,乘间发难。王芬给灵帝上书说,黑山贼攻劫郡县,所以请您叫我起兵平叛。可不想您会“夜观天象”,人家皇帝的太史令也会“夜观天象”啊,而且人家专业就是干这个的,要不然人太史公司马迁写《史记·天官书》时怎么写得那么专业?所以当即便有太史给灵帝说了:“您别回去了,臣夜观天象,不宜北行。”灵帝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唯独这一点儿好,迷信,立马就信了,说:“善!朕不去了。”并且下令给王芬说:“您也甭招兵保护朕的安全了,朕不去了。”不久又叫王芬进京见驾。王芬这下子可急坏了,怎么了?心中有鬼啊!他想干什么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啊?这一下子估计皇帝也知道了,这可如何办呢?王芬做贼心虚,不敢面圣,于是乎“芬惧,自杀。”一看这哥们就不是块儿干大事的料。

相反,作为后来三国时第一流的政治家、军事家、诗人、学者、民主战士的曹孟德同志,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魏书》详细地记载了事发前曹操写给王芬的信,信上说:

“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权成败、计轻重而行之者,伊尹、霍光是也。伊尹怀至忠之诚,据宰臣之势,处官司之上,故进退废置,计从事立。及至霍光受托国之任,藉宗臣之位,内因太后秉政之重,外有群卿同欲之势,昌邑即位日浅,未有贵宠,朝乏谠臣,议出密近,故计行如转圜,事成如摧朽。今诸君徒见曩者之易,未鷪当今之难。诸君自度,结众连党,何若七国?合肥之贵,孰若吴、楚?而造作非常,欲望必克,不亦危乎!”

什么意思呢?我来解读一下曹操的意见:曹操以为啊,废立皇帝的事儿不是一件小事儿,所以古人在做之前都非常慎重,远的像商朝的伊尹,近的像西汉的霍光,都是在有十足优势的前提下,才行废立之事的,所以很容易就成功了。但看你们现在,实力不行,所拥立的人(指合肥侯)又不是和当今皇帝很亲近的贵族,而且只看到了古人做事很容易,没有考虑自己做事的难处,所以“欲望必克,不亦危乎!”不是件很危险的事儿么?

曹操说得很明白,分析得也很透彻,所以拒绝了这次的“诱惑”,同时也避免了和王芬等人一同罹难。从这件事上我们可以看出曹操在废立上的慎重和在政治上的成熟,已和当年那个“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誉”、“孤身深入宦府刺杀张让”的青年曹操大不相同了。

曹操也在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南阳许攸”,在下一章“官渡大战之谜”里我们还将看到此人的出场和表现,所以先请看官留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