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麦克3周岁时,他要了一个玩具沙箱。他爸爸说:“我们的院子完了,以后小孩会一天到晚往花床里扔沙子,猫也会去凑热闹,那些草必死无疑。”而麦克的母亲说:“草还会长出来的。”
当麦克5岁时,他要一副秋千架。他爸爸说:“完了。我见过人家在后院架那玩意儿。你知道那以后他们的院子看起来像什么?像草场上的一个干泥潭。孩子用运动鞋刨地,肯定会把草弄死。”
麦克的母亲说:“草还会长出来的。”
爸爸在给塑料游泳池吹气的空当警告说:“你知道他们会把这地方弄成什么样子?他们会把这弄成可以发射导弹的荒郊野地。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会把水弄得到处都是,害得你成天抗涝排水,否则你就得趟着齐脖子深的泥水去倒垃圾,等我们拆掉这玩意儿时,这个街区就会出现一个独一无二的棕色草坪。”
“别发愁,草会再长出来的。”
当麦克12岁时,他主动提供自家的院子作为露营地。父亲站在窗口,看着他们在外面打桩子,竖帐篷,摇头叹息道:“我为什么不把草籽拿去喂鸟,还省得我播了半天。那些帐篷和那一双双大脚丫子肯定会把每一片草叶都辗成泥土。别费心回答了——”他把头转向麦克的母亲,“我知道你想说:‘草会再长出来的’。”
车房墙壁上的篮球筐引来的人群比冬季奥运会还多,原来只有垃圾桶盖那么大的一块斑秃渐渐发展成大片不毛之地,扩占了整个院子。等到新草刚刚冒头的时候,冬天来了,雪橇又把草芽变成了地垄,麦克的爸爸叹息道:“我对生活并无太多要求,无非就是小小一块草地。”
他的妻子安慰道:“草会再长出来的。”
那年秋天,草坪美极了。生机勃勃的青青绿绿的草如厚厚的茵毡铺满了整个院子,覆盖了被运动鞋踏过的小道,掩没了自行车经常在那儿摔倒的小径,环绕着小男孩用茶匙翻掘过的花床。
可麦克的父亲对此视而不见:他以焦急盼望的目光越过草坪,声音发颤地问道:“他会回来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