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近百年古城古墓发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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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巴比伦城

在古代的世界上,没有一个城邑有巴比伦那样给我们以深刻的印象的;尼尼微诚然有一个时期成为其对手,然仅不过一个时期而已。亚述所给与人类的,是暂时的大帝国,是瞬间的残酷的光华;巴比伦却有长久的历史,贡献给人类文化以无数的要品。尼尼微一蹶不振,而幼发拉的河旁古国巴比伦却又复兴起来,重建新帝国,放射新光荣。罗马使我们忆起巴比伦,然罗马的贡献,却不能与巴比伦相比,因罗马仅沿已修成的大路而走,巴比伦却是先驱者。

巴比伦的古址在幼发拉的河的东岸。在遗址之上,有五座重要的荒丘:一座是巴比尔今通译为“巴别”。(Babil),在北边;一座是卡斯(Kass),即卫城,在中央;一座是安蓝(AmranibnAli),是古城的最南部;一座是和麦剌(Homera),在东部;在卡斯和安蓝之间的是麦克斯(Merkes);在安蓝易阿力之北和在它与麦克斯之间的,是萨求(Sachu)平原。

巴比伦古址的系统的发掘,开始于1899年,发掘工作由德国东方学会担任,其领袖是科尔第卫(Koldewey)博士。他在这废址上,工作十四年,常年有工人二百至二百五十名;然而他的工作到1912年止,还只告成一半。这次发掘并不怎样完满,因为全部的古址,除极少数的例外,都是属于同一时期的,且是最后的一时期。仅在麦克斯丘上,发现比新巴比伦帝国时代更古的东西。在这遗址上所发现的古物,分量很少,所以这次发掘,颇使人失望。然而德国东方学会的工作,虽不完备,却有无穷趣味,可使我们对于这古代东方的最光荣伟大的城市的文明,至少有一点观念。这次发掘的趣味集中在三点:(一)防御都城的大城墙,即卡斯丘下的大宫墙;(二)马杜克(Marduk)或巴力(Bel)的庙宇,即天与地之室;(三)它的巨塔,即巴比尔的真正的巨塔。由北至南,经过全城的是一条大街,或巴比伦的圣道,在这大道的中央,是白色石灰石,每块有105米突见方,边道为红色泥石所砌成。每块石板,边上都有刻文,其文道:“我是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Nebuchadnezzar),巴比伦王拿保卜拉撒(Nabopollassar)的儿子。我用石灰石(或泥石)砌成巴别街,以便大神马杜克的通过。愿大神马杜克,给我以长生!”在这条大街与南边城墙相接之处,是一所易士塔门(Ishtar),这易士塔门,是古代巴比伦的光荣的最好的遗物。这易士塔门的两个东塔,至今仍有十二个米突高,雄伟而巨大的立在那里,且保存得很好,是美索不达米所有建筑中最动人的一个。城门是双层的,有一个外城房,一个内城房,每个城房都有两个门。这大城门的装饰是很著名的。城的全面都装饰以砖上浮雕的牛或龙的形象,而涂以鲜明的颜色,大部分是白色与黄色涂在鲜蓝色的背景上。这种兽像狞猛的对着进城的人,似欲扑过去。在城塔上及他处,至少有五百七十五个兽像。

在圣街的两旁,耸立着坚墙,墙上也砌着狞猛的狮像。在城门的左边,是一所小庙。在右边,是南御墙和宫殿。但我们现在可以不必详述其城市的情形。在全部发掘中,最有趣味的却是宫殿区域南部的平地所谓“沙契”。在那里发见一道大砖墙,这墙有两重,在西南角,有一座大塔;东门有两座大厦,各有天井,这大约是庙宇的储藏室,在南边又有一带大房子,大约是祭师们住的地方,在那里,站着一所大庙的遗址。这是巴比伦最高的神马杜克或巴力的庙。这塔是“天与地之室”。这座庙宇之证实,乃由于找到几个有刻文的砖块。我们在那里找到巴比伦信仰中心神坛了,找到真实的巴比尔塔了。

发掘者于是又转到和麦剌荒丘上,在那里,他们很失望的得不到一点房屋的痕迹,这荒丘是一片的灰烬与破瓦堆,其中有的是断砖残石,刻有尼布甲尼撒的印文的,还有几个希腊的烧泥人像。在塔边也找到同样的希腊泥像。这希腊泥像与巴比伦的砖石的集合,证实古代传说的亚历山大帝要重建废圮的巨塔而未成的事。

就所发见的房屋建筑而言,完全是后期亚述的或新巴比伦时代的建筑。但在麦克斯荒丘里,发掘者却渐渐由帕提亚(Parthia)的、希腊的、波斯的、新巴比伦的遗迹,而找到藏有米罗达巴拉坦第一世(MerodachBaladan I)和恩力尔那丁商(EnlilNadinShun)时代的刻文。在最低的地方,竟有第一代的契约文板发见。在那地方,他们已到巴比伦历史的开始了;这城市在早期是被大火所焚的;这事实证明第一巴比伦朝代的灭亡,为卡息特(Kassite)朝代的兴起开一条先路。在这最早期的巴比伦时代,房屋是密接在一处的,但街道却很有规则。主要的街道由北往南,别的街道,与它成直角相遇。在实际上,第一代的巴比伦,已表示出应用科学的基础来建筑城市的最初的努力。

以上是发掘巴比伦古址的成绩;至今还不过发掘一半的区域,等到工作完成,恐怕还有许多年。但即就如今发掘的成绩而言,已足使我们知道传说中的第一世界都城的伟大光荣,并不是过度的夸张;这古代东方的大城,在人心上记忆住了四千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旧约》里飘流在外的犹太人所见的新帝国之灿烂的情形,今还如昔;马杜克大庙遗址之雄伟,圣街的整洁与巨大,易士塔门之庄严华丽,今还如昔。然这次发掘的结果,所最感不足的,是没有发见多少关于巴比伦的文学、宗教及法律的东西。然这有雷雅特(A. H. Layard)在尼尼微所发见的许多刻文的石版,可以供给巴比伦研究者以许多材料。雷雅特发见两大室的石版文书,其中不仅记载亚述的事,也记载巴比伦的事。这些石版共约三万枚,真是古代文学中最可宝贵的东西。以后,美国人彼得斯(Peters)、痕兹(Haynes)和喜尔普勒赤(Hilprecht)又在尼帕(Nippur)发见许多的石版,共约二万枚,因此,又增加不少关于巴比伦文学的材料。

但关于巴比伦的法律的材料,古人所夸耀巴比伦人为“法律之泉源”的,其主要材料却不在巴比伦本土,而在她的东边外,巴比伦古代的世仇以拦(Elam)境内。今日之苏撒(Susa)城,古时曾为以拦人的国都。摩尔根(M. J. de Morgan)在1901年至1902年,在苏撒城从事发掘,得到三大块的黑石,这三大块的黑石恰好拼合在一处,而成为一圆形的纪念幢,约有88英寸高,圆径在底面有73英寸,在上面有65英寸。现在这黑石在巴黎的卢甫耳今通译为“卢浮宫”。(Louvre)。在上端有浮雕,表现伟大的王罕穆剌俾今通译为“汉谟拉比”。(Hammurabi),从日神沙马(Shamash)那里接受他的法律。在这个浮雕之下是刻文。刻文分为许多界条,每条是由上而下的,而文字则自左而右,因此读文者须斜了头去读。石前有十六条。还有五条已经涂灭不可辨认。背后有二十八条。全部共四十九条,四千行,约有八千字。涂灭五条的工作大约是以拦王战胜巴比伦夺去此幢时的事,因他欲记载自己的功绩,后来大约不曾实行。这石幢是世界最早的法律记载,其年代约在纪元前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