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纳凉,街心花园是最好的去处。在那里披一身晚照、踩一坪茸草,深嗅着花花草草溢出的清香;然而最令人惬意是小花园处处飞出的孩子们天真的笑声。他们时而从大树后面探出头来,忽又从鲜花丛中露出稚气的脸蛋;在草坪上逐着、戏谑着,使你见到他们可爱的样子连自身也顿感生机勃勃周身充满了活力。
……“找、找、找培养,我要找一位好朋友。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再见!”三十多年啦,多少亲切、熟悉的儿歌呀。
一群孩子们天真的童声,攫住了我,唤醒了我沉睡的童心。寻声而望,几位小朋友正在玩游戏。这是他们的童话世界,他们创造着自己的童话世界。
我依在一株雪松下,静静地玩味着孩子们玩的游戏,咀嚼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语,沉浸在无限惬意之中。好奇怪、好奇怪的,我儿时玩的游戏、唱的儿歌,居然今天的孩子们依然在玩着、唱着。而且无论这些孩子的父辈是不是北京人,可这些孩子无疑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说一口纯正的京腔。
“快快快,猜猜猜,猜一猜,快快快……”
随着一阵有节奏的喊声、掌声,一位十二三岁的男孩,被一方白手帕蒙住眼睛,推到孩子们围定的圆圈里。戴一副小眼镜的男孩子指挥着小朋友齐刷刷地排成一行,每人做着动作从“瞎子”面前走过,戴眼镜的男孩依次报予“瞎子”:“济公来了,铁臂阿童木过去了,孙悟空来了……”
孩子们的游戏内容丰富多彩,远比我们儿童时代玩的游戏高明的多,见识也广得多。什么机器人、宇宙员,甚至文学名著中的一些人物,都出现在他们的游戏中,真是令我羡慕已极、让我欣慰的一代骄子!
“哎,韦国,你这是干什么,不算。”戴眼镜的男孩突然大叫着,打断我的遐想。见他跑到穿红背心的小朋友面前,“这不算,你重来。”
“红背心”翘着小嘴,瞪着眼睛站了一会儿,然后一步三晃,又是点头招手,又是学着抽烟的姿势;在“瞎子”眼前走了三圈。“当大官的过去啦……”“当大官的?”这一声虽然不高,却委实也让我凛然一惊。
“好啦,小峰去把当大官的猜出来”戴眼镜的小头目边说边将“瞎子”的蒙眼布解下来。唤作小峰的男孩先是揉眼睛,看一看圈里的小伙伴,然后突然三步并二步地窜到“红背心”跟前,小手向前一指“就是他!”
“噢,猜着了……”孩子们沸腾了。然而我却不解,这小孩何以猜得准确无误?只见“红背心”挺着胸脯,手指着小峰:“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谁告你的,你赖皮。”
“你才赖皮呢。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你说过,你爷爷是大官、你妈妈也是大官,你长大啦也要当大官……”
孩子们见争战双方各执一词,你瞧瞧我、我望望你,不约而同盯住戴眼镜的男孩,大家都眼睁睁地等候着小头目的裁决。
我痴痴地钉在原地,先前的几分惬意被驱得无影无踪了。此刻的我心乱如麻,孩子们历来被视为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他们是纯真可爱的一代。他们的游戏,本应该充满知识,充满真善美的童话世界;可如今,他们这个世界里并不完全是“童话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