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了,王维那“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的佳句,叫我揣烂了一份“遗憾”。
普陀的山有名,普陀的庙有名,普陀的香火有名,普陀的“不肯去观音”更有名。这“名”,对常人是充满无线奢望的,于我却不重要,重要的是来这海上仙岛填写一份“海上升明月”的“补憾书”。
离别都市,那喧闹与嘈杂还残存在心底,但当一进入满目绿带的普陀,心境顿如这湿润的绿色,郎了起来。都市里尽管年年绿化,但那些绿总带一丝的菜色,与普陀的绿相比,我才知晓绿与绿是有着根本的差异,这又恰似人类,人与人也有着本质区别的。
夜幕在我们的推杯换盏中悄然而至。“来普陀不领略海上升明月的奇观,岂不枉来”。
寻着海风,我们来到海滩,这时月儿已经升起来了。墨海如盘,银月似珠,一大一小,一墨一白,这“海上升明月”的诗情画意的确令人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海边小坐颇具风雅,海很粗犷,月很温柔;自然造景,景色陶人。三五文友海边畅叙,景纯情浓,心扉皆敞,佳景好寻,良友难觅,恰如海好画,月好绘,但月与海的这种组合、这种韵味却只能意会的。
观月并非初次,在家的时候也喜欢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或漫步街心小花园中观月;但城市里的月儿似乎不大壮观,有众多的高楼、各式的建筑,弥漫的烟雾、滚滚的尘埃;月的味道淡了,观月的兴致也一日不如一日。
海边赏月对我是个念想,读别人的文章经常有“月白海阔”的句子,今天当坐在普陀的海边感觉略有不同,眼前是海,头上是月,身后有庙,左右是友;大海不难寻,海边望月不难寻,海岸有庙而立也似乎并非普陀一家;但若将这海、这月、这庙及友人组合一起,这样的景致、这样的完美,似乎只有此时此地的我独享独受了。
心情因此而爽,周围的一切也随着朗了起来。望海,远无形近有声;望月,远有形近无声。观音慈怀,熏得普陀之海更加仁义宽容了。
“带走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突然礁石的另一面弥漫起一阵歌声,对海而歌莫过于《涛声依旧》了。歌声合着涛声送进耳鼓,歌声原本很美,唱歌之人却于歌声中隐隐地写进些感伤,莫非真是月圆人缺。
歌声住了。涛声起了。月很满,海水击碎了月,碎了,又圆,圆了,又碎……就这样,千遍万遍地重复着、重复着,难道这就是海上升明月的经典?!
“海上升明月”,妙在一个“升”字;一个活脱脱的“升”字,使万物鲜活起来,使赏景者随诗人一同进入了全新的境界。
坐在海边望月,最惬意、最美好的,是思路如海,幻想如月了。看文海、阿贵、阿迅、瘦马等众文友,缄默者彻悟人生?触浪者心有不平?仰观者想妻念儿?如我者人景合一?
突然,一个巨浪飞来,碎身脚下,望涛而思,不禁想起古人造的“涛”字之妙。“涛”字的写法与组合是很有特色的,古人说:常望水之人可清心明目,易长寿。故先贤造“涛”字时“水”字旁加上个“寿”字,合起来便是“涛”了。难怪连观世音菩萨走到普陀时见四面皆水一山而卧,她便“不肯去”了呢。缘为天天渴望水,年年能观涛,一住便“去不得”了……
“明月海上摇,岸边数浪涛。挚友年年聚,乌纱亦可抛。”友人顺口一溜,猜想只有这海边望月才有这等大彻大悟吧?众人大笑着,我被这真性情所感染,对海而乐人生几多?!
“哗……”,“呵……”,笑声与涛声同被月儿带去了。普陀的月夜呵,你可曾记否?这里有几人如此披心示胆、几人如此敞怀大笑?又有几多如此文人相重、如此至情至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