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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定格叠印字幕:第十三集终孙老板家的庭院外日在喜悦的结婚音乐中摇出拜天地的婚礼场面:

一位年过花甲的司仪,拿腔拿调地唱喏:“一拜天地,再拜列祖列宗,三是夫妻对拜——!”

新郎和新娘随声进行着婚礼仪式。

各族围观的男女老少趁机大声起哄。

身着藏族服装的姚秀芝拄着木棍一拐一拐地走进大门口,她吃力地登上一块石头翘首探望:

女主人吆吆喝喝地头前开路,向正屋走去。

新娘在伴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正屋门口。

新郎紧随其后,就在过门坎的那一刹那,他举起一根系着红绸的秤杆,猛地挑下了新娘头上的盖头:

新娘原来就是怒目而视的十岁红。

姚秀芝惊得失口自语:“啊!怎么是她……”

十岁红也看见了姚秀芝,惊得眨了眨眼,再放眼一看:姚秀芝朝着她点点头,转身一拐一拐地走出大门。

十岁红在围观人群簇拥下走进屋门。姚秀芝伫立卧室中央,独自一人陷人凝思,远方叠印:十岁红在佛殿中唱《盼红军》;十岁红高唱着《盼红军》在雪山探路,葬身雪崩,姚秀芝蹙眉思索,遂又摇了摇头。

上楼的脚步声唤醒了姚秀芝的沉思,警觉地望着屋门。屋门打开了,女主人秋菊提着一篮子吃食笑眯眯地走进:“来!你也沾光吃点好饭。”

姚秀芝走近一看:

秋菊摆了一桌宴席用的酒菜,以及雪白的米饭和馒头。姚秀芝:“这是新郎官赏给你的吧?”

秋菊:“不错!”

姚秀芝:“大嫂!请原谅,我……吃不下去。”

秋菊看了看姚秀芝那愤意的面容:“吃吧!我不会干那种缺德事的。”

姚秀芝:“可这酒菜……”

秋菊:“用内地人的话说叫:不吃白不吃!”

姚秀芝沉吟片时:“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秋菊:“只要我能办到的,一万件也行!”

洞房内夜

闹洞房的各族青年男女,业已喝得酩酊大醉,有的倒在地上,有的躺在床上,说着难听的秽语。

新郎官业已八分醉意,迫不及待地:“走,都走,我……要和新娘子……睡觉了……”

十岁红盘腿坐在床上,蹙着眉宇在忍耐着。秋菊趁着酒兴走进屋来,连踢带骂地:“滚!都给我滚回家去睡觉,不然,老娘让你们打一辈子光棍!”

闹洞房的男女醉鬼相继被轰出了洞房。

新郎官醉醺醺地:“秋……菊,你真好……我,我一定对得住你……”他边说边摸秋菊的敏感部位。

秋菊:“去,去!少当着新娘的面和我动手动脚的。姓孙的,还知道欠我什么吗?”

新郎官想了想:“你说吧,我……他娘的给忘了……”秋菊:“还欠我当着新娘子的面喝两杯喜酒。”

新郎官:“对,对……拿酒来,现在……就喝!”

秋菊拿来一坛白酒,倒了两茶碗:“当着面,都喝下去!”

新郎官:“太多了,都……喝下去,我就……和她办不了……那事了……”

秋菊:“没点男子汉气,当年武松喝了十八大碗酒,还能打死一只老虎。可你……”

新郎官:“我……喝,还不……行吗?”他说罢连着喝完了这两大茶碗白酒,接着把茶碗一扔,就烂醉如泥地倒在了床上。

秋菊:“我的戏唱完了,下边就看你的了。”

十岁红深沉地点点头。

秋菊小声地:“有一个叫姚秀芝的红军大姐住在我家,她请你务必去见她一面十岁红大喜过望,紧紧抓住秋菊的手:“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今生今世必报。”

藏楼二层卧室内夜

姚秀芝在室内焦急地等待着,只有室外刮着的风声。

秋菊抱着一坛子白酒,边喝边踉跄地走进。

姚秀芝:“大嫂,快别喝了!”

秋菊边说:“不!一醉……解千愁……”又对着坛嘴喝了一大口。

姚秀芝急忙夺过酒坛放在桌上:“不能再喝了!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秋菊往床上一倒:“对新娘子……可有大……好处了……”不时,即发出醉睡的鼾声。

姚秀芝沉吟自语对新娘子有什么大的好处呢?……”有顷,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姚秀芝大惊:“大嫂,你快醒醒!”

马蹄声停了,接着又传来藏犬阿黑的叫声。

秋菊近似说着梦话阿黑……拴住了……咬不了人的……”

一阵急促的上楼梯的脚步声。

姚秀芝急中生智,随手抄起了一把劈柴的板斧。

“姚老师,快开门。”

姚秀芝惊喜地打开屋门:

新娘打扮的十岁红站在门口。

姚秀芝:“你怎么来了?”

十岁红:“和你一块逃走。”

姚秀芝:“怎么个逃法?”

十岁红:“你就听我的吧!”

姚秀芝转身看了看酒醉人睡的秋菊,依依不舍地走出屋门。

藏楼前外夜

阿黑被拴在不远处,汪汪地叫个不停。

十岁红走下藏褛,解开系在门旁的立柱上的骏马。

这时,姚秀芝一拐一拐走下藏褛。

十岁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踩着我的手上马!”姚秀芝笨拙地抬起一只脚,吃力地踩在十岁红的双手上。

十岁红蓦地挺身,神奇地把姚秀芝托上了马背。

接着,十岁红纵身一跃,坐在了姚秀芝身后的马背上,她伸出左手搂住姚秀芝的腰肢,右手抓住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就像是马戏团表演二人骑马那样,人和马很快消逝在夜幕中。

夜路外

枪声、喊声,以及狗的狂吠时近时远。

十岁红边保护着姚秀芝边催马边向前飞驰。

在如雨的马蹄的变换中,黑幕渐渐拉起,东方显出鱼肚白。

原始森林外晨

十岁红打马跑进茫茫的林海之中,她收住遺绳,滚鞍下马,擦擦额头上的汗:“姚老师,下马吧!”

姚秀芝欲要借助马蹬一踩,痛得一怔:“这……”

十岁红:“这是深山老林,他们就是派十万大兵搜山,也难找到我们。”

姚秀芝:“这我知道,我是说我的脚摔伤了!”

十岁红:“没关系!我们唱戏人都是半个整骨大夫。”她边说边把姚秀芝抱下马来,又小心地放在地上。接着,她轻轻地脱下姚秀芝的鞋,左按右摸地诊视着。

姚秀芝:“厉害吗?”

十岁红:“不要紧,是淤了血,没有伤着筋骨,我给你一天按摩三次,十天保好。”

姚秀芝:“那真是谢天谢地了!民以食为天,我去找点野果子充饥。”

十岁红:“不用了!”她取下斜挎在身上的红包揪,麻利地打开:是一盒贴着大喜字的点心。

姚秀芝玩笑地:“你这个新娘子,怎么把和新郎官吃的点心都偷来了?”

十岁红羞得低下了头:“快吃吧,再也不要提这些事了!”

姚秀芝:“放心,我一定给你保守秘密!”

姚秀芝和十岁红边香甜地吃着点心边谈天。

姚秀芝:“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十岁红:“一句话,都是秋菊大婶一手安排的。”

姚秀芝感慨地:“她可真是你我的救命恩人啊!”

十岁红:“是啊!当时,这个孙老板关我、打我让我和他成亲,我至死不从。后来,这位秋菊大婶让我权且同意答应,由她安排我在成亲的当天夜里出逃。没想到,又碰上姚老师,真是菩萨在保佑着我们啊!”

姚秀芝微笑着点了点头。

茫茫林海外日

深秋的林海是美刚的,醉红的树叶,绿色的枝干,还有各种颜色的野果子……共同组成了全年中最好看的“五花季节”。

姚秀芝和十岁红共同骑着一匹骏马随意地走着。

十岁红:“苦妹子大姐生了吗?”

姚秀芝无限伤感地:“生了,可她们母子又都死在了草地上。”

十岁红一怔:“老马大哥呢?”

姚秀芝:“为了救彤儿,也饿死在草地上了。”

十岁红悲痛万分,沉吟许久,又问:“彤儿和霍大姐都好吗?”

姚秀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潸然而下。

十岁红分外难过地:“姚老师,请原谅我……”

姚秀芝凄楚地:“她们还在,就是我掉队了……”

十岁红把头一昂:“没关系,有我在你身旁,一定能找到她们!”

姚秀芝摇了摇头。

十岁红倔强地:“放心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一定能找到红军的!”她说罢看了看姚秀芝,“你的小提琴呢?”

姚秀芝伤感地:“彤儿带走了。”

十岁红故做乐观地:“姚老师,我用藏族的调子编了一首新的盼红军的歌,唱给你听听,好吗?”

姚秀芝:“好,我最爱听你唱的歌了。”

十岁红酝酿了一下情绪,放声高歌:

万里长空哟飞驰着银色的骏马,

那是高插入云的座座雪山;

千里草原哟回荡着动听的歌声,

那是我思念亲人的放声呼唤。

啊……

我愿驾着雪山骏马乘风去,

我愿纵情放歌传遍大草原。

亲人啊红军,在悠扬的歌声中送男女声画外音,并叠印出相应的画:

男声画外音:“姚秀芝出走不久,红军因发动《绥崇丹懋战役计划》离开了卓木碉,因此,姚秀芝和十岁红回来之后扑了个空;待到她们二人冒险赶到作战的地方,红军又因发动有名的百丈决战失败,陷人了南下或东出已无可能的困境……”

女声画外音:“在这漫天飞雪的隆冬季节,失败的红军指战员都在悄然议论:‘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李奇伟却从反面接受所谓教训:越在失败的困难时刻,越要更加坚定地站在张主席一边,并利用他手中的红军剧团,为张国焘路线歌功颂德……”

李奇伟的办公室内日

李奇伟在焦急地打电话:“喂!我们剧团的水平太差,一时编不出歌颂张主席的新节目来……好,好,我们尽力而为……是,是,我们一定办到!”放下话机。

李奇伟心烦意乱地在室内快速踱着步子。

龙海走进:“报告!剧团负责人胖姐请示:请首长去审查他们新编的节目。”

李奇伟驻步:“水平怎么样?”

龙海:“和我们原来剧团的水平没办法比。”

李奇伟:“不准再提你们原来剧团的事!”

龙海不服地:“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李奇伟:“那也不行!他们水平再高,也是为错误路线服务的。懂吗?”龙海赌气地:“懂!”

一座寺庙的大院中外曰

朔风怒吼,吹得庙宇屋脊上的铜铃叮当乱响。

李奇伟头上戴着皮帽,身着棉大衣,威严地坐在掎子上。

龙海就像是关公旁边的周仓,紧靠着李奇伟的椅子站着。

身着红四方面军冬季装的男女演员有些怯意地等待审查。

李奇伟不耐烦地:“胖姐同志!开始吧?”

一位胖乎乎的女战士应声答道:“这就开始,这就开始……”

胖姐说完把一架扬琴放在桌面上,走到李奇伟面前:“第一个节目:旧瓶装新酒,四川清音《歌唱张主席》。演唱者:著名清音表演家么妹同志!”

一位又瘦又弱的年轻女战士走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是胆怯?还是天寒身冷?她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胖姐:“么妹,你怎么了?”

幺妹:“我……有点心慌……”

李奇伟:“心慌什么?又不是让你和川军拼刺刀!”

幺妹:“是,是……”她回头看了看胖姐,示意开始。

胖姐带头打响了扬琴,随之,一个简易的小民乐队奏响了乐曲的前奏。

幺妹酝酿情绪,刚一开口:“红旗猎猎……”遂唱冒了调。

参加审查的男女演员发出了笑声。

幺妹吓得全身像筛糠似的抖瑟不已。

李奇伟生气地:“我再说一遍,这不是剌刀见红的战场,是我一个人在审查你演唱!”

幺妹哆嗦着:“是,是……首长……再,再来胖姐再次打响扬琴,指挥乐队奏响乐曲的前奏。

幺妹心慌意乱,还未等开门,就吓得昏倒在了地上。

李奇伟霍然站起,暴怒地:“这是怎么搞的?”

胖姐等男女演员吓得不知可否。

“奇伟同志!她是被你吓的。”

李奇伟循声一看:

身着藏族服装的姚秀芝突然出现在面前。

李奇伟惊愕地:“你……”

姚秀芝:“我又回来了!”

李奇伟:“龙海!立即把她给我抓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抓姚老师?”十岁红伸展双手护着姚秀芝。

龙海大惊:“你……你怎么又活了?”

十岁红:“龙海,我压根就没有死啊!”

龙海胆怯地:“那你……”

十岁红:“是姚老师救了我,她又带着我找了你们好几个月啊!你们凭什么还要抓她呢?”

李奇伟走到十岁红面前,用心地打量着十岁红。

十岁红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龙海忙提醒地:“首长,她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位十岁红李奇伟忙借题发挥:“十岁红同志,久闻大名,你为红军过雪山立了大功!欢迎,欢迎你的到来。”

十岁红:“那……你们还抓姚老师吗?”李奇伟猝然变色:“抓!送到保卫局立案审查。”常浩的办公室内日常浩严肃地:“奇伟同志,一定要审查秀芝同志吗?”

李奇伟一怔:“我不明白你的话的意思?”

常浩:“我们能不能换一种方法呢?”

李奇伟沉吟良顷,没有表示态度。

常浩:“比方说,采用一方面军对她采取的办法……”

李奇伟:“不是审查,而是控制使用。”

常浩:“对!你管辖下的剧团不是缺少骨干吗?”

李奇伟:“那我也坚决反对使用她!”

常浩把脸色一沉:“在现在军事失利的情势下,必须正确对待持不同意见的同志!这就是我的态度。”李奇伟愕然。

龙海的住处内曰

十岁红:“雪崩之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之后,躺在了一位藏族老人家的床上。她收我当干女儿,把她的家产全都让我继承可我不想呆在那里,恨不得马上就找到红军,回到你们大家中间。老人家叹了口气,说没有缘份,就托一个商人把我送回来。没想到,这个商人对我起了坏心,幸亏遇上了姚老师,我才绝胳生还……”

龙海:“可这个姚老师她……”

十岁红:“方才你不都说了吗?她对自己的元配丈夫不忠是不好的,可她对红军尤其是对毛主席、朱总司令还是心一意的。”

龙海:“这就更成问题!”

十岁红:“为什么?”

龙海:“我也说不清楚。”

“我看可以先不必说清楚这件事嘛!”李奇伟边说边走进来。

“李副部长。”龙海和十岁红站起身来说道。

李奇伟:“我认真地考虑了十岁红同志的意见,经和领导协商,对姚秀芝的处置,不采用隔离审查的方法,而是让她回到红军剧团,发挥她的一技之长。”

十岁红把头一低:“谢谢首长。”

李奇伟:“不对,而是我应当谢谢你。”他边说边走到十岁红身旁,分外亲热地:“明天,剧团全体同志都去筹粮,希望十岁红同志再立新功。”

十岁红不好意思地:“我一定不辜负首长的期望。”

旷野外曰

风在吼,雪在舞,风雪主宰了大地和长空。

姚秀芝、十岁红、胖姐、幺妹等红军剧团的同志们迎着风雪向前走着。

突然,么妹摔倒在雪地上,爬了几下都没爬起来。胖姐急忙赶到近前,双手扶起幺妹:“你怎么了?”

幺妹:“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两眼一黑,双脚一软,就倒在雪地上了。

姚秀芝:“胖姐,幺妹可能是饿的。”

十岁红取出所剩不多的干粮:“幺妹,给先垫垫底。”幺妹:“不!今天没筹到粮,我……”

姚秀芝:“也不能饿肚子!胖姐,你看……”

胖姐:“到前边那座庙里一块打灶、吃饭!”

一座不大的藏式庙宇外曰

姚秀芝、十岁红、胖姐、么妹等分头寻找躲风避雪的地方,一个个冻得抄着手,跺着脚,谁也不愿意坐在地上休息。

胖姐站在台阶上,大声地说:“同志们!我们带的干粮不多,要发扬共产主义风格,大家勻着吃!”她说罢第一个把自己的干粮放在台阶上。

接着,姚秀芝、十岁红等把自己的干粮放在胖姐的干粮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