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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魔鬼的对赌协议 (4)

“为什么生气?”程军还真低估了苏小蕾,一直就认为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没想到变化真快,吃饭前还有说有笑,甚至还开了带点色彩的玩笑,一转眼的功夫就变了。“他喝多了,非要送我,还……我怕他酒后驾车,就坚持打车回去……可能惹他生气了……我也喝多了,就多说了几句……”苏小蕾断断续续地叙述着,程军已经明白了事情大概,便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他喝多了,回头我说说他,怎么能酒后驾车?他呢?”

“不知道。我打个车先走了,喝得太多,头晕得厉害,到浙海大酒店的时候,就下来透透气。”

“哦,”听苏小蕾说出了地址,程军盘算着去还是不去,“好些了吗?”

“好些了,但还是晕得厉害。”

程军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师傅说:“去浙海大酒店。”

看一个地方的富有程度,不用看GDP等数字层面的东西,只要看看这个地方夜晚灯光的明亮程度就行了。龚仁贵从补习班出来,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路上的车流还算流畅,龚仁贵却将车开得很慢,他留了一段时间给自己。放眼望去,国贸大厦就在前方,附近有万盏灯火拔地而起,多少人为了生计为了前途还在加班工作,这其中就有帕瑞比的些许员工。龚仁贵是不主张加班的人,倒不是计较要多付出3倍于日常工资的加班费,而是认为之所以加班,乃是因为工作时间没有按时完成任务。想到这,龚仁贵又想起2008年的业绩,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所以也在去往加班的路上。龚仁贵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行驶的速度。

电梯在飞快地上升,龚仁贵一个人在封闭的电梯间内,脑子也开始了迅速旋转,是的,他必须使自己考虑周全大老板的北京之行的种种可能和不可能情况。电梯在27层停下来,电梯门打开了,没人上来,龚仁贵这才想起是自己摁的27层,原本是想在27层转转看看都是谁在加班,但是一想起那么多棘手的事情,龚仁贵忙关闭了电梯门,同时摁了28层。

前台看见龚仁贵,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帕瑞比中国区北京部的前台有4位,每层各2位,两班倒,朝九晚九,12小时服务,除了接听电话外,最重要的一个工作就是为填过加班单的员工订送免费的晚餐。此刻已经过了晚9点,前台还没走,看来是被行政部留下来的,这两天,几乎所有的支持部门都在加班加点,确保大老板的北京之行万无一失。龚仁贵冲前台点点头,走了过去。两个小会议室内灯火通明,龚仁贵甚至听到了会议讨论的声音。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周围立刻静了下来。龚仁贵自己动身倒了一杯凉水,喝了一口,感觉不是太凉,又加了块冰。龚仁贵刚走到办公桌前,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龚仁贵心想肯定是前台把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前来敲门的人。龚仁贵喊了声“请进”,市场总监埃米斯高挑的身影飘了进来。

“龚总,您是否方便?我想请您过去看看我们的宣传方案。这次时间紧,情况特殊,我是想听听你的建议后,再将完整的方案发你邮箱,免得走弯路。”埃米斯说话虽然有点慢,但是言简意赅,在慢中流露出一种优雅。

“好,我正想去看看。”龚仁贵站了起来,跟在埃米斯后面,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内坐满了人,看到了龚仁贵进来,大家都停止了讨论。龚仁贵坐了下来,首席媒体官Rines开始汇报关于刘翔退赛的最新消息,然后说:“按照总部关于此事的方针,结合目前的形势,我们及时调整了广告投放时间和力度。电视传媒这一块,由于和电视台、广告代理商的合同是长期合同,时间段相对固定,我们只是调整了广告内容,最新广告版本已经做好了,就是这个——”说着,Rines敲了一下电脑,投影仪亮起,一个为时15秒的广告开始播放,画面从刘翔落寞的背影开始,以刘翔奋起直追夺冠的那一刻为结束,中间穿插了几组与鹰有关的画画:沉重的翅膀让鹰越飞越慢、越飞越低,落在了一个悬崖上,鹰首先用它的喙击打岩石,直到其完全脱落,然后静静地等待新的喙长出来。鹰会用新长出的喙把爪子上老化的趾甲一根一根拔掉,鲜血一滴滴洒落。当新的趾甲长出来后,鹰便用新的趾甲把身上的羽毛一根一根拔掉。五个月后,鹰展开新羽,一飞冲天!旁白的最后一句话是:“刘翔,鹰之重生,鹰之飞翔!”看完后,龚仁贵触动很大,示意Rines再播放一遍,15秒后,龚仁贵满意地点点头:“鹰之重生,不错,这个广告创意非常棒!”

此时埃米斯非常适宜地站出来在上司面前推崇自己的下属:“这个创意要归功于魏风。”

龚仁贵朝大胡子策划经理魏风点点头,少有地抬起双手,鼓起掌来。

Rines见龚仁贵比较满意,便接着说:“这个版本的广告,不仅在电视上投放,明天也将在新浪、搜狐、腾讯、MSN、和讯五家网站上被植入视频弹窗或者首页推荐,投放时间会持续三天。另外,针对我们的消费群,在上海、北京、广州、深圳、浙海以及浙海附近的几个城市的高档写字楼、机关、医院、户外传媒也有投放。平面广告方面,除了将已经预定的36家主流报刊头版1/3版面提前至明天。我们已经与这36家报刊沟通了,由于咱们是他们的大客户,有33家已协调好了,12点之前发过去就行了。另外3家由于其他一些原因,头版安排不了,就安排了其他版面的整版广告。另外着重增加了浙海省内的广告投放,浙海省内的二线城市也是按照全国一线城市的标准来投放的。这是平面媒体的广告版本——”Rines再次敲了一下电脑,投影仪上显示了最新的广告版本,同时,埃米斯拿过来两份平面媒体广告的数码彩样稿,内容一样,只是版面大小不同:一个是1/3版,一个是整版。

龚仁贵对工作对生活都是一个比较挑剔的人,他将手中的两个数码彩样稿翻来覆去地看,上面的每个字每个标点都认真揣摩,来去三遍,抬起头:“我这没什么改动,你们再看看,没问题的话,就尽快传给报社和广告代理公司吧。”

埃米斯环视了一下大家,问:“诸位还有什么改动吗?”

大家都摇头,很多人忙了一下午,又加班加点,只担心一向比较挑剔的龚仁贵对策划案给予否定或者提什么修改意见,现在他点头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没改动的话,就请Rines尽快安排人发给媒体吧。”埃米斯在记事本上翻了一页,接着看了龚仁贵一眼,说:“亚太区陈总到达北京的时间是下午2:50,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秘书。我们是这么安排的,首先接他们去酒店,稍微休息一下,大概4点半左右来公司,相关工作都安排好了。大老板彼森先生的北京行程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有一点还没能确定的是,当天晚上的酒会上,那位在国际影坛有较高人气的女影星张亦菲能否准时出席,因为预先设计好的酒会上的一个抽奖环节是由她开奖的。不过,从韩国和香港过来的影星以及名模都会准时出席。”

埃米斯的最后一句话,多少是有点弥补张亦菲不确定是否出席而做出的补充说明。张亦菲这两年在美国的人气急剧上升,成了西方人眼中“东方美女”的衡量标准。张亦菲的缺席势必会在彼森心中留有遗憾,想到这,龚仁贵问:“张亦菲出了什么变故?”

“她的助手说,当天下午她要去上海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活动。”埃米斯说。

“活动什么时间结束?”

“她就是确定不了结束的时间。不过,活动是上午10点开始的。”

“哦,”龚仁贵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活动不能改变的话,我们就派人专门飞去上海,然后购买当天10点以后任何一个时间段的机票,等她活动一结束,立刻陪她飞回来,我们在机场安排好人接,确保她能准时参加。”

“OK。”埃米斯点点头,迅速地在记事本上记录下来。

外企的会议通常很短,但是效率很高,龚仁贵环顾了一下大家,问:“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大家都摇摇头。

龚仁贵站起身:“那就尽快忙完手中的活,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将是繁忙的一天。”

一夜难眠,凌晨时分,袁道鸣才在沙发上睡去。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了沙发上。沙发的表皮有点温热,灼热的一天已经开始了。袁道鸣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卧室的门已经打开,想起昨晚的事情,袁道鸣慌了神,忙起身查看了房间,妻子和儿子都不在,他们经常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也都被拿走了。

袁道鸣虽然平时很少顾家,但在他最失落的时候,妻子和儿子是他的精神寄托。真希望昨晚的事情是一场梦,但望着空空如也的家,袁道鸣知道一切是真的发生了。

袁道鸣掏出手机,拨打顾小南的手机,关机。女人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去处,一是找情人,一是回娘家。按理说,顾小南应该不会抱着儿子去找情人,毕竟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纵然再疯狂也不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然而也说不准,结婚这么长时间,袁道鸣第一次感到妻子的不可琢磨,也感到自己做丈夫的角色很失败。同床共枕了那么久,却没有捕捉到她“异梦”的蛛丝马迹,甚至连妻子情人是谁都不知道,只是记住了那个黑底白字白框的车牌号。袁道鸣只看到了车内人伸出半个手臂,多高、胖瘦却是一点都没看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车主是外企或者外国驻华机构人士,顾小南在外企工作了那么久,身边有这样的资源。

袁道鸣上学早,同班同学都比他大三四岁,同学谈情说爱的时候,袁道鸣还是孩子般对感情一窍不通,直到出国留学的时候才结识了一个英国女孩,回国后就分手了。创业后的袁道鸣整天和客户打交道,根本没时间谈情说爱,婚姻对于袁道鸣来说,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携手走路罢了,虽然很淡,但在袁道鸣有限的情感世界里,顾小南仍然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现在,顾小南拐上来了另外一条路,不和他一起走了,他才恍然大悟,在人生路上,妻子才是最大的客户。客户跑了,还带走了他的孩子。孩子是他对下一代的希望。人总是要活着希望中,现在袁道鸣丢了希望,这个打击远大于任何生意上的失意。袁道鸣决定拨打岳父家的电话问问,但刚调出号码,又作罢了。北京到上海有那么远的距离,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顾小南跟她父母说的好。袁道鸣像丢了宝贝一样心里空空的,丢了宝贝还能报案,还能找人唠叨唠叨,如今他只能希望顾小南的手机能够开机。但再次拨打,话筒里传出的依然是客服小姐单调而略显无情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袁道鸣痛苦地闭上眼睛,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失魂落魄。

窗外的太阳越来越毒辣了,隔着玻璃窗,袁道鸣就感到了一种闷热。袁道鸣强打精神,简单地洗漱完毕后,匆忙赶往公司。刚到办公室,一身职业装的孔颖便敲门而入了。看得出来,孔颖也没有休息好,俊俏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倦意。孔颖没有像以往一样坐在沙发上,而是径直站到袁道鸣的对面,隔着一个不大的办公桌,孔颖看到了一个满眼血丝的袁道鸣。她本想说些什么紧急的事情,忽然看到对面满脸疲倦的老板,嘴里只蹦出了两个字:“袁总。”

袁道鸣知道孔颖这么着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一个公司里忽然有那么多人集体辞职,不论什么原因,身为人事总监,肯定会在年度工作总结中留下不光彩的一笔。“哦,孔颖,抱歉,你昨晚发我的邮件,我还没来得及看。我正打算找你,当面聊聊这事。”

孔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今天早上来了后,又接到了6个人的辞职信。”

“这么多人辞职,对公司失去了信心,是公司没有做好,不怪他们,也不怪你们人事。”

“是我工作没有做好,尤其是对一些人的挽留工作没有做好,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已经找了所有辞职的人谈过话,”孔颖有点自责地说,“可惜,效果不大。”

袁道鸣看了看孔颖,孔颖两手空空,没有拿着那些人的辞职信来找自己,便明白了孔颖的意思。那么多人离职,无论对哪个老板来说,都是不想看到的局面,孔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孔颖口中的“效果不大”,主要原因来自于员工对公司的失望,说白了,公司没有拿出足够的东西来留住他们的心。孔颖是来要资源了,这些东西显然已经超出了人事总监权利的范围,她给不了,也不敢轻易承诺。

袁道鸣也拿不出什么资源了。手中唯一的一张牌,就是期权,但是目前公司的期权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张白纸,上市变现已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