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春衫薄,长剑无锋勿须磨。
楚歌一声莫笑狂,且自风流红尘道。”
“少爷又有诗性了,”凭栏吟诗的华装少年边上,一个小厮样子的少年慢慢的向华装少年手里的空酒碗倒着酒。“不过现在还是早春,少爷穿这么少,小心风寒。”
这俩少年,华装的便是红豆山庄的少庄主苏牧白,年纪轻轻便以一把铁扇在江南武林初露锋芒。而倒酒的小厮,则是同苏牧白一起长大的苏牧绾,山庄膳房厨师的儿子,本也姓苏,八岁那年,苏牧白与他结拜,便改名牧绾,听上去倒像亲兄弟一样。
“绾弟,别跟我装了,现在边上又没人。”苏牧白不满地一口干了刚倒的酒,伸手从苏牧绾手里拿走酒壶,给自己倒满了,又给苏牧绾边上的碗里倒满。
“哥。”苏牧绾嘿嘿一笑。
“干!”苏牧白不耐烦的喝了一声,仰头又干了碗中酒“以后没人的时候,还拿这套来恶心我,我就告诉你爹你学武的事。”
苏牧绾原本嬉笑的脸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喝了一半的酒直接呛了出来。
“咳咳咳。哥,我错了还不行么?”
“让你恶心我,哈哈哈哈哈哈。”牧白看着绾弟的狼狈模样,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笑完,苏牧白又给牧绾和自己倒满一碗,说:“喝完这杯,你我可要好好切磋一下,才不负这早春湖景的清丽。”
“要打就打呗,说什么负了这春景。”
苏牧绾大口干了酒,从腰间拔出一支铁笛,作出了剑招的起手式。旁人见到肯定会大笑起来,这般不伦不类的样子确实让人好笑。而苏牧白看了这起手式,确实眉头一皱,心里略过一丝烦躁。苏牧绾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委。苏牧绾的爹只是个厨师,虽然做的一手好菜,但性格太过懦弱保守。记得当初刚刚结拜之日,苏牧白带着苏牧绾对他说让牧绾习武的事,愣是让苏牧绾被他关了十多天,最后保证不再习武之后,才被放出家来。在苏牧绾爹的心理,只要儿子继承了他的手艺,已经不愁吃穿,何必去学那打打杀杀的本事,等到了年纪,娶个媳妇,传宗接代,一辈子能平平安安便是最好不过了。
其实苏牧白知道苏叔叔的想法也没错,但是他性子放纵轻狂,而苏牧绾习武的资质也并不差,当初结拜时便说要学成之后纵横武林的。所以依然偷偷传了苏牧绾家传心法,但是招式家传也只有一些刀剑招式,而这些苏牧绾是万万不敢练的,被爹知道身上带着刀剑后肯定又是要翻了天了,最后无奈之下,苏牧白给牧绾打造了一支铁笛,让他以笛代剑,学了一些剑招。只是以笛代剑,终是失了剑的锐气,所以苏牧绾的招式大多都是防守,几乎没有攻击性的招式。
这正好与苏牧白的招式相反,苏牧白起初习剑,后觉剑虽是兵中君子,但是终是落了俗,遂弃剑。好吟诗阅书的他于是选择了平时最常用的扇子作为武器,在没有现成招式可学的情况下,从刀谱中愣是自己悟出一套极其霸道的扇法招式,更以此在江南武林中打出了一点名声。从中也可见天赋于学武一途的重要性。
苏牧白转了一下手中铁扇,喝一声“看招!”直接飞扇而出,直冲苏牧绾胸口,苏牧绾立即横笛弹开铁扇,而弹开的瞬间苏牧白已经欺身而上来到苏牧绾身边,接住扇子就直接大力砸下,苏牧绾立即弯腰脚下用力向后掠去,堪堪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然后两人运起轻功于湖面上缠斗起来,一攻一守之间仿佛配合极好的表演一般,一个铁扇如风,一个左右腾挪,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解。
半个时辰之后,苏牧绾退到湖边的亭子里,不怎么实战的他终于觉得内力不济,有点气喘吁吁的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
苏牧白也收了扇子坐在对面,看着倒酒的苏牧绾大笑道:“真痛快!好久没打的这么痛快了。我看这武林之中,再也没有比你更擅长防守了。哈哈哈哈。”苏牧绾白了他一眼,无视他这简直打脸的夸赞,谁不想快意恩仇学那些攻击招式。想到这里,闷头喝干了碗里的酒,也不继续倒,只是眉带愁意的叹息了一声。
苏牧白看他模样便知一时口快戳了他痛处,拿了酒壶满满给他添了一碗,说:“绾弟,你这般一直在山庄也不是个事,不出去历练终是花拳秀腿。不若找个机会跟我出去走走。这江南虽小,但是也能让你这个没出过山庄的小子涨涨见识。”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你也知道,每次我爹都不许。”
“听说最近武林中有不少人来江南玩的,毕竟这江南的春天比中原早一些,都是来玩的。到时说不定能够邂逅一个女侠。嗯,听说太湖边叶家有几个年轻的女侠,嘿嘿,你跟我去,说不定能偶遇到,也是一段姻缘,你说对不?”苏牧白嬉笑地对愁眉不展的苏牧绾说着。苏牧绾看他这一副猥琐样子,倒也释怀了几分。随即接口道:
“原来你是出去找乐子,好意思叫我一起去。”
“什么叫找乐子,那叶家可是江南武林中的世家,比我们红豆山庄可是厉害了不少。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肯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哦~我们的大少爷对那个叶家的女侠还真是上心呢~”
“额。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你说对不?”
“思春就是思春了呗,非要找那么多借口。”
“什么跟什么,我是担心你娶媳妇啊,我可是有亲事的人。”
“额。那都失踪那么多年了,你还记着啊。人家娃娃亲都是想退掉的,你怎么倒是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
“虽说不过幼时见过一面,但是我可是说过保护她一辈子的。”
“那你这些年游历的时候有打听到什么消息么?”
“灭门惨案那晚,除了她失踪,她家里的人都被杀了,所以可能她还活着,只是这些年消息全无。”说着说着苏牧白脸色有点黯淡下来。
苏牧绾见他脸色不好了,赶忙刹住话题,“扯远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要不。这次叫我爹出面?虽说我爹从不干涉山庄仆从的家事,不过你不一样,我爹也说你是块学武的料子,所以当初才同意你跟我结拜的。”
“能行么?”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再说你这一手笛法。额。江湖中以前也有善用笛子做武器的,说不定游历途中能找到。而且这些会用这偏门武器的,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你能学得之后,哈哈哈哈。”苏牧白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只好大笑来掩饰尴尬,毕竟武林中用这笛的,确实少的可怜。
苏牧绾看着笑的有点傻兮兮的苏牧白,举碗跟他的酒碗碰了一下,又是一口干了,然后说:“先能出去再说吧,其他都是后话了,毕竟我爹确实希望我能在山庄一辈子不去出的。”
“以前叫你偷偷跟我出去,你不听也没办法。”
“那我爹娘不得担心死了,你说你出去一次少则一个月,多则三四个月。我出去这么久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切,我爸妈怎么不担心我的。”
“这江南谁不知道你这号称铁扇子的少庄主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这一手笛法也不输我多少。”
“我爹娘又不知道。”
“那你告诉他们啊。”苏牧白一脸坏笑地看着苏牧绾。
苏牧绾知道又找了他的道了,扯不过他,佯怒道:“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转而站起身,站到苏牧白边上,轻声道:“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一会儿老爷。”
苏牧绾还没说完,苏牧白已经腾身而起,运起轻功向山庄的方向飞去,只留下一声怒斥:“滚!又来恶心我!”
苏牧绾哈哈一笑,也运起轻功,向着山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