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周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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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一干侍卫见着大王手抚摸着下巴来到女尸跟前,皆然疑惑地面面相觑,就在阿真抬手要握住剑 柄之时,内卫总管脸色急呼:“少爷,此女尸已故许久,恐不净。”

“呃?”手握住插没入皇后下处的剑 柄,阿真皱眉扭头内卫总管,哭笑不得啐骂:“胡七八想些什么?”骂完,他转过身凝看皇后呈紫黑之处,眯起双目,手劲一个用力,蓦地就拉出了一小截剑 柄。

众卫皆全神惯注着,见着大王如此轻巧地从女尸密处拔出剑,全都轻咦出声,但见此剑断至柄处,两端无刃,且还是柴木所做,真是匪夷所思。

拔出这小块伪装成利剑的木头,阿真眼内晶光闪烁,抬起这一小截木块看研究会儿,就毫不犹豫扔于大厅,抱着胸低头走到内门框前,磨了磨发痒的牙齿,重哼一声下令:“所有人不得出入内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要着急,我不会有事的。”

“呃?是!”见得少爷如此莫名其妙的话,众卫大怔,极快齐声应喏。

阿真双手负后,眼内有着风雨前的平静,微思了片刻,抬起手掌后挥下令:“把尸体抬出去,都安心地好吃好睡,别太担心了,各自照料好自已就行。”话毕,步履往内门前跨,瞬间消失于愕怔的一干侍卫眼中。

大王到底是怎么呢?说的话怎么好像在与他们道别一般?

此时的日阳已偏向西,巨大的红阳把蔚蓝的天际染的美丽无限,内菀的幽道花团锦簇,万物俱灿。可沉思的男人却无遐去欣赏这副美景,他低着头,步骤甚急,边走边想。

皇后确实是被虐死的,凶手除了金辽狼子们不做他想。问题是,死了的皇后是谁特地把她绑吊在公主府内的?而且还是以如此****姿势呈现。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昔年在御吏大夫府里的十二具虐尸也是这么被吊绑着,那一日宝儿风风火火急来,不断逼问他为什么要杀她的皇兄,他为了怕她晚上噩梦连连,最终还是没让她见到那凶残一幕。

他刻意隐瞒保护真像,这个人竟然捅破了,记得那时宝儿因他杀了五皇子而怨恨他,那种犹如茅坑里的蛆蛆眼神,至今回想起来依然格外的清析。那一****从五皇子的灵堂接回宝儿,于房内逼她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宝儿却偏偏不说,反道回答天子之家可以例外。

回忆往昔,阿真跨入了卧房,见着宝儿仍沉静地躺于床上恬静昏睡,他无声走到床畔落坐,凝视眼内这张苍白脸蛋,轻轻拭去她眼角珠泪,重声一叹喃诉:“都是相公没保护好你,因为昔年你说天子犯法可以例外,以至于才会看见如此肮脏凶残一幕。这个人特意把皇后以此样呈于你面前,只是想反驳你昔年的理直气壮,因为那十二具被虐暴亡的女尸不是你的至亲,更因为你是天家公主,自然会这么的理所当然,自然不会感到悲痛……”

对着昏迷的宝儿诉说真像,阿真气的双手捏着拳头,闭眼重吸了好几口大气,才压仰住满腔气怒,睁开眼睛,疼爱地抚摸着宝儿嫩腮,心痛万千再自责:“……让宝儿如此的悲痛,所有的错全都在我。”

他的宝儿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说出天家犯法无罪那番混话时,她才几岁,才十六岁呐!也是那一年她才从隔绝的皇宫里出来。试问一个不解世事且年幼孩子无知所做出的错事,谁会耿耿于怀,只要长大了能明白自已幼时的荒唐,是可以愿谅的,为什么偏偏要她为年幼所犯的错事受到惩罚。

阿真气牙齿格格作响,情凝因太过悲痛而呈出苍白的心头肉,见她就连在睡梦中都极不安稳,枕头上不知何时湿了大片,因为太疼心脏滴下了血渍,不舍又愧疚地俯下唇瓣,深深于这个冷汗淋漓的小洁额印上一句,眼内盛着气怒,咬牙在心里暗道:“复姓耶律名岫云的丫头片子,老子是因为你年幼才不和你计较,西夏已让过你一回了,想斗是吗?哪他这次就奉陪到底。”

决定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片子,阿真开始入定,在脑中搜罗有关于耶律岫云的一切,这家伙既白痴又无知,好奇心还比一般人重。

想着想着,阿真白眼噔时上翻了,差点口吐白沫把自已埋了算了。在他所有记忆里,姑奶奶就是个只会流鼻涕噔腿哭闹的奶娃,还动不动就亮出自已的神棍职业,啥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会不会是自已弄错了?

西夏的事才多久,除了这个姑奶奶外,金辽里还会有谁能让阿球球和阿蓝折服?若不是她在搞鬼,阿蓝早就告诉他西夏的一切,可偏偏她却对西夏的事只字不提,唯一的解释,只有动不动就哭鼻子噔腿纠缠不休那个特牛姑奶奶外,还会有谁?

想到西夏,阿真自然而然就回味起那股空谷幽兰体香,无法想像长大了的小丫头该如何的精雕玉啄,很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女大十八变,当年总哭的满脸恶心鼻涕的奶娃长大了,智慧变了,容貌也应该变了,对他纠缠不休的热情却依然没变,反而以日俱增,他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啊?

恍惚出神着,随着夕阳暗淡下来,阿真才站起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那盏烛台,精神不济地重声一叹,脱了靴子衣服爬上了床,手臂自然而然地把妻子抱枕于胸膛,目光呈直地看着床顶那只倒悬的凤凰继续深思。

从皇后呈紫黑的尸身来看,死了至少也有三到五月,刚好那时是金辽大破金陵之时,狼子凶残成性,每破城池就****虏掠、烧杀抢夺,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凌辱虐待天家之女是金辽将帅们的一种军功战品,这一点可以看插入密处的伪剑断定。

若是小丫头片子所为,剑就不会是伪剑,毕竟都把人虐死了,再插入一把真剑有什么?所以皇后应该在她抵达时已经是死了的,见到死了的皇后,她灵机一动,打起用死尸算计宝儿的主意。只是她是从哪里知晓御吏大夫府的事?从哪里听得因为十二具女尸宝儿与自已势如水火呢?

惑疑的阿真在脑内仔仔细细地搜寻知晓这两件事的人,好几个脸孔在脑中浮现,一时间也辩断不出那一个是内鬼,心里着实对耶律岫云是佩服了。

西夏的那一出,阿真就知晓她有能耐,那时的他仅仅也只能算是赞赏,然而今日的一出却让他赞佩不已。三五月前她就料定他会夺占金辽,然后从三五月前又事先在公主府内投下圈套,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刺激宝儿。

刺激宝儿对她有什么好处吗?当然有。

在西夏的时候,他与阿蓝恩爱了,姑奶奶设计绑走了阿蓝,这是干什么?若她不绑走阿蓝,他一定会在西夏停留,若在西夏停留就不可能撤军回国,若没有撤军回国,如何抽出臂膊征伐夏周?没有征伐,怎么会有今天的宝儿?若没有今天的宝儿,那……

“果然!”思索了不一会儿,阿真算中的一声轻语,强挣着愈来愈重的眼皮,低下唇深吻了身上的小头颅,“宝儿一定要好起来,别太担心相公了。”嘱咐的话落,不舍地把怀里睡沉的人儿抱放于枕上,对其嫩唇再深深吻了一记,这才转过眼眸对着那盏有问题的烛台狡诈一笑,脑中渐渐迷糊,极快便失去了意识。

时季炎夏,入夜后的虫鸣声叽叽交替而起,公主府废弃多时,四下杂草蛛丝满布,巨大的昆虫毒物皆趁夜出来觅食,肉眼看不见的杂草丛内,弱肉强食世界里,血腥开启了。

因为阿真让侍卫们不准入内菀,于至被黑夜吞噬的内菀显的特别的巨大荒凉,夏季沁人从这里拂过,温度亦显的特别的寒凉。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唯独从主卧射出蒙胧的烛晕,蜡烛的幽晕透射出纱窗仅仅只能明见窗框壁扇,世界依然是黑着的。

寂寥空旷的内菀,无独有偶的这一盏蒙胧烛火,不仅无法让人安心,反而愈显的恐怖。处在黑暗世界里的这一盏烛火,仿佛就指引鬼魅寻找地狱之门的明灯般,四周犹似绕着数也数不清的幽魂怨鬼,令人头皮为之杵麻,鸡皮疙瘩层层倒冒。

沁人的夜风吹过树梢花枝,若有若无沙沙嘎嘎,淡黄的月儿在池塘里破成碎碎片片,黑夜沉寂,鬼魅游荡,夜正在不停往深处延展拉伸。

“银儿……”正子初,昏迷的阿真睡的极其不稳,梦里的他回到了西夏古井,银儿就站于水上,全身爬满毒蛇。她脸色苍白地对他伸出手,毫无血色的白唇抖擞,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却没发出半点声音。他要上前去救她,可是黑暗里的棺材道内,腿部忽然被人死死抓住,他移动不了,只能倾身极力地去握住银儿努力伸来的小手。

“不要,不要……”够不到银儿伸来的小手,睡梦中阿真处在巨大的悲痛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儿被毒蛇拉进寒冷的水底。他仰天咒骂,挥泪急哭,到底是谁阻止他救银儿?到底是谁拉住他的腿部?这一回头,本就碎了的一颗心更残破了。

“不……”泪见蓝倪儿披头散发,高佻芊细的身子却只剩上半截,后面拖着红白掺揉的瘰沥肠脏,她正用一双触目惊心的鲜血小手抱着他的腿部,脸色如尸般的苍白,张着嘴巴像在说话,像是在哀求他救她,可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唯一见着的只是那对布满血丝双眼。

“阿蓝……”梦中的阿真绝望了,崩溃了,然无尽的伤痛依然不肯放过他。他刚刚下蹲碰到被腰斩的心爱人儿,忽然之间怀里的人儿变成婷儿,随后婷儿冲他狰狞大笑,猝然间欺上前咬住他脖上的动脉,血液顿时把棺材井染红了。

“婷儿……”

“翩儿回来,不……”

“宝儿……求求你回来……不要……”

被极其恐怖的梦魇纠缠着,阿真一声接一声裂肺声响侧在寂寥内菀上空。

子时的月儿被一朵溥云摭笼,点点的淡黄从云层边缘散开,朦胧地昏照着恐怖的公主府抵,模糊照清了东倒西歪躺倒一地的大内侍卫们,照清了六名身着夜行衣搬运侍卫的诡异大汉。

耶律岫云身着全套夜行衣,刚刚搞定大理内卫的她,钻入内门就听见林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心头猛地跳动,一双修美芊美的腿儿,数个跳跃便来到主卧门口。

咻的一声,她惊骇闯入房内,见着心爱的男人一身冷汗,梦的是痛苦悲心,刹那间,她的心儿跟着床上噩梦的男人一同碎了,眼泪哗啦从瞳眸溢落,拉下摭脸布欺上前哭泣:“林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林哥哥竟真的是用心去爱周蒙蒙的,耶律岫云在这一刻终于知晓自已猜错了,心疼不已地地俯泣渍斑斑美脸,小小嫣唇颤抖地亲吻他苍白唇瓣,鼻涕眼泪齐下地嚎哭:“因为林哥哥有太多婆娘了,我不相信你对所有婆娘都是真心的,只要你不是像表面的那般深爱周蒙蒙,就不会因为她悲痛而悲心,只要林哥哥感同身受,那沉幻花粉就不会在你的梦中制造如此的恐怖。”

“小姐……”跟入房的阿玲儿和阿珠儿,见着孙公主眼里只有蔚蓝大郡王,心惊胆颤齐声急唤:“夏周公主快幻死了,须得赶紧驳走噩梦才行。”

耶律岫云眼里只见心爱的林哥哥,处到不舍的疼痛里,忽闻贴身侍卫们惊呼,蓦地回神急转眼眸朝床榻上的另一人看去。

“快……”骇见周蒙蒙五官扭曲,浑身上下冷汗淋漓,被沉幻花粉折磨的痛不欲生,苍白的脸儿已泛起一片青绿,随时都有可能心裂暴毙。

阿珠儿早就解下腰间水袋,孙公主呼快,她一个急跨,拧开袋盖,倾身上前,毫不犹豫就把整袋冰冷凉水咕噜往这个极其脆弱的夏周公主脑上倒入。见到扭动身躯的夏周公主渐渐平畅过来,蓦然松了一口气,不多言语后退离床榻五步静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