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闭眼看天的林阿真脸上烙了个掌印,心里皆然叹气,王可姑妖治的双眼喷着火焰,站于他身边久不见他走,轻声道:“少爷,您生病时,宝公主天天来探望,须得回礼答谢为妥。”
仰天的阿真听得此言,睁开双眼对王可姑道:“你话太多了。”
“是!”王可姑气极殷银,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应喏过后,紧跟于他身后往客栈外走去。
阿真心里空空荡荡,出了客栈便漫无目标四下游走,十五过后马上就是科考,各州生员已陆续抵达了金陵,随处可见的是手持折扇的才子。来到秦淮何畔时,太阳已正空了,在北畔酒馆里用了顿午膳,便往沿着河岸游荡想着事情,似要把世上的纷纷扰扰理妥一般。
王可姑跟于他身后,看的心里难受,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晓该说什么,只得跟着他到处闲晃。
走累了,阿真驻下脚步,双手搭在河岸护石上向远眺看,前方的连绵青楼旌旗扬扬,河上的画舫跌荡起伏,点点金辉洒泻落河,水流让风拂的漾漾粼粼。他忽然想到,若让婷儿知晓她们不在时,他就这么过日子,该要何等的伤心。
王可姑见他不走了,便也停下步履,静守着呆呆怔看河面不发一言的少爷,心里压仰难受,想了想才轻声说道:“少爷身份之尊,富有四海,何必如此。”
阿真看着粼粼逐流的河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道:“小姑,你今年三十四对吗?”
“是,奴才三十四。”王可姑轻怔回道。
“十年前你的夫婿猝亡,为何不改嫁他人?”转过身,他静看这个苗族女儿,可以想像她少小时是何等的活泼美丽,现在却冷冷冰冰,犹如一具会呼吸的躯壳般,心有不忍说道:“会恨我吗?”
王可姑目光幽幽,轻摇头道:“奴才不敢恨少爷。”
不敢而不是不会,想想也对,悯儿为了他把上万懂武艺的人,集起成就了这只仅数百的特种部队,他是该让人恨的。
“万事不由人算计,一生都是命安排。”轻轻一叹,看了一眼小姑,见她目光略带哀伤,便知晓她想起已故的夫婿了,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一下,双手负后远离河岸。
大理,皇宫。
坐于上书房内的悯莉埋头批着奏章,双耳却是竖起听得下面大臣的长篇大论,偶尔还漫不经心绽起双眼睇了下面的大臣们,眼神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以……”宰相潘地分析的话落地,作出结论:“与吐蕃言和民心所向,然进击江南,夏周与我大理素来和睦,民间必议论纷纷。”
“请公主再思。”宰相菲于也大抱双拳前躬道:“适才潘宰相所言句句在理,虽然我大理现是国富兵强,然却刚刚起色,且先不说兵乃凶之锐器,夏周一向与我大理交好,周宣宗刚刚殆卒,公主便对夏周用兵,此举必让诸国民间菲议不断。”
段奕平马上不荀同了,虎掌前摆道:“两位宰相之心自然是好的,然夏周也不见得与我大理交好,若真交好何故遣回使者?何故在边境安驻兵马,我大理经公主治理万民一心,及其强盛,弱肉强食本就是规则,两位宰相可别忘了前朝之祸。”
陆太傅听得此言,急速出例禀道:“公主,我大理半年来接连硝烟,白副帅现仍在达卡戍守,若真要挥军江南却也不急于一时,还须从长计议。”
“啪!”听得下面一句过来一语过去,悯莉重重把手中的笔扔于桌上,抬起冷淡的脸腮道:“诸位大臣,今天我唤你们前来是交待你们事遗,并不是听你们劝解,你们说的我全都知晓,但挥兵入江南这件事无可商议。”
公主突然发怒,大家刹时噤若寒蝉,数颗白头低垂聆训,潘地不解,抱拳询问:“公主为何非要动兵?臣糊涂,还请明示。”
悯莉板着脸,巡看这些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次挥军江南,我亲自征战,本殿只能告诉尔等,本殿南征目的不在江南,在一个人。”
听得一个人,众臣左右相觑,深思夏周的能人,头脑同时浮出一具身影。于菲大受惊吓,急摇双手劝解:“公主万万不可亲自挂印,若真要南征,可调回白副帅,让段帅与白副帅去征即可。公主身孕七月,若有所闪失,于家不幸于国不幸,让垂暮老臣以后如何面见烈祖烈宗?”
知晓他们是想到夏周的天机神相了,悯莉轻轻抚摸高高隆起的肚子,她想极了他,该死的林阿真让她想死了。站起身,专权独断道:“潘宰相与菲宰相代里我之职,段元帅密召十万铁骑准备,我要在元宵当夜突袭乌蒙、罗殿、特磨道,随后步军、重甲三十万紧跟于后,十六早晨一定无论如何都得摘下邕州、钦州、宜州,占领下都泥江、郁水、浔江。”
“臣领命。”段奕平兴奋难言,夏周的江南,这可是上好的大肥肉,这仗打的有劲。
陆上兵马备妥了,悯莉手指奉天大将军段洽宇下令:“马上派快马到升龙,让三十万水师整备待命,本殿一发兵,立即出水寨击垮驻于北部海湾的夏周舰队,十六傍晚一定要拿下雷州、琼州。拿下两地,让鲁丫火速击溃驻西江的夏周水师提督,于傍晚入梧州配合本殿摘掉桂州军司,其它战舰往前速行,十七日抵达广州、惠州。”
“臣领命。”奉天大将军段洽宇抱拳领命。
下面的文臣们听着公主深思熟滤的调兵遣将,心里全都明明白白,公主这次是铁了心非征南不可了,不然如何会水陆两军七十万兵马全都调动,其手笔比以往大的多。
“嗯。”调动水陆两军,悯莉点头指着段奕平吩咐:“段奕平,你派四路快马,分别到达卡、蒲甘、万象和佛逝,让白宗应于笳罗驻守,吐蕃有变绝不可交战,只能紧守。让蒲甘、万象、佛逝所有的步军、水师全都前来助本殿夺取江南。”
段奕平马上前问:“若吐蕃从东南而来该当如何?”
悯莉想过了,指着菲于道:“菲宰相,你即刻派遣善言之人到不丹王廷,告诉亚力,本殿归还墨脱、波窝、折曲、牙砻江、大渡河全境,再把迦尔郡主嫁于格莫王子,永结秦晋之好,让亚力出兵鄂陵、阿柴、思麻,攻打夏周西宁、岷州、茂州和成都。”
菲于皱眉回道:“公主,蕃王怕不会出兵。”
悯莉轻哼:“亚力婆婆妈妈又唯利是图,他出不出兵我不在乎,别来扯后腿就行了。”
“臣领命。”菲于明白了,公主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
段奕平心疼,努了努嘴痛道:“公主,我大理好不容易拿到墨脱与折曲等重要战略之地,就这样归还给吐蕃,这……哎!”
做生意当然得先舍得本钱,等林阿真回来了,别说区区的几处地方,就是亚力那张龙椅怕也要让他抢了,她老公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土匪,抢人东西还抢的理所当然,大理不就被他就这么给抢了吗?有前科了。
“段元帅别心疼,现在先借给吐蕃,以后让亚力连本带利还回来。”悯莉落坐而笑,开声吩咐:“让迦尔郡主马上入住大王府,不准她出王府,等待格莫王子派人前来提亲。”话落,板下脸蛋道:“让迦尔向大王府的两位夫人多学习何为女人,至于昨日之事便就算了。”
“是。”众臣心里狐疑,公主从征完四国马上命人于皇宫隔避建了栋千倾王府,日夜赶工的王府刚刚落成,马上就入住了两个夏周来的天人,也不知晓这此两仙是何人,吃穿用度皆与皇宫一样,公主更是时常于王府落榻,着实匪夷所思。
想到那个十四岁的迦尔,悯莉的头一个有两个大,挥了挥手道:“让刑部尚书来见我,都下去安排吧。”
“臣等告退。”众臣躬弯后退十数步,这才挺身跨出上书房,想到小芽月,个个的头都大了,公主真是太英明了,把这个混世大魔女送给吐蕃,说不定吐蕃就这么给灭亡了。
夏周,金陵。
阿真领着王可姑晃了一个早晨,返回宅邸时已是晌午了,刚到门口,刀疤便禀道:“少爷,宝公主与四候爷等人造访,已等候多时。”
郁闷的阿真听到公主大人来,想起王可姑刚才说这娘皮天天来,轻挑了个眉头整了整了无生气老脸,强勾勒出一道笑容跨入天井,来到天井远远便见到周蒙蒙、沐天青、杨腾飞、黄香凝、汤芷兰五人,赶紧抱拳入厅哈笑道:“刚才出去了,让大家久待着实对不起。”
五人自听得他生病便天天来,今日终于见着他健健康康了,里面最开心的就是周蒙蒙,欢喜难言迎上前福身甜道:“蒙蒙见过林公子。”
“见过真哥(林公子)。”男女整齐抱拳福身行礼。
“勿须如此,勿须如此,请坐,请坐……”阿真现在可是个平民,自然表现出大受惊吓之样,一一邀请他们入坐,还不敢当地抱拳对其点了点,涕零万千道:“多谢诸位关心,草民感激不能自已,折煞,折煞草民了!”
汤芷兰以前认为他是要当畜牲,后来知晓误解他的一片苦心了,站起身说道:“小鸭,你开口闭口就是草民,让人仿佛你是在讽刺他人。”
“这个误会可大了,草……呃,小人绝对没有这种心思,汤小姐误解,误解了。”老子就是在讽刺你们,不会现在才知晓吧?****娘的,连小鸡都是这么个现实样,他还能奢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