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老脸布满丢人眼泪,阿真理也不理四下叫唤,咬牙夺门而逃。埋头飞奔到西湖畔,寒夜里一片荒芜,他喘吁兮兮站于岸边观看无滔无波的西湖,想自已打小就在海底钻入钻出,无滔的西湖能淹死自已吗?
“妈妈,呜……”不知为什么今夜特别的想妈妈,妈妈死时他才几岁?八岁还是九岁?为什么会记不起妈妈的慈详的脸?
“呜……”夜深人静,阿真跪到西湖畔边,抱着自已的大脑袋埋于萋萋青草里,耳内好像听到妈妈死后小伙伴们的吵笑。
“看,他是没妈妈管教的野孩子,咱们不要和他玩。”那是他爸妈死后,奶奶接他回老家,第一次转学。
“林阿真,明天开家长会,叫你爸爸或妈妈来。”老师说出这番话,所有的同学都笑了,这是个没有爸妈的野孩子。
“你走开点,一身鱼腥味臭死了。”这是他的同桌,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但她总对自已皱眉头,他曾想和她交朋友,但是却惹来更多的羞辱。
他讨厌自已的学校,厌恶下午放学,每次放学回家都会经过一条有座土地公的小鼓矮石房,那些嘲笑他的同学都会在那里等他,嘲笑他又要去跟奶奶挖海蛎,嘲笑他没有爸爸妈妈,嘲笑他总是脏亏亏,嘲笑他贫穷。但是他不能打他们,因为奶奶会哭,他们撕了他的功课,他对老师说了,老师反而会更严厉打他,因为没有妈妈管教的野孩子最容易说谎。
“呜呜呜……”埋于地上越想越伤心,眼泪鼻涕挂的满脸皆是,他懂事时世上只有一个亲人,来还不及孝顺这个老人,这个慈详的老人也离他了,什么宰相,什么大王,他统统都不想要,他只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爸爸有妈妈,纵然妈妈拿竹条教训自已,他都心甘情愿,纵然就是再穷,就是靠捡垃圾为生,他也无厌无悔。
痛彻心悱哭了良久,阿真猛地抬头,仰看黑夜痛骂:“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若真想弥补,就把我送回去,让爸爸、妈妈、奶奶活过来埃”
“******!”黑夜无声,阿真一声咒骂,颤巍巍从萋草地上爬起,抹了抹脸上鼻涕眼泪,调转步伐朝渡头跑。
一路哭奔来至,黑暗里见到大量的客商船在渡台上浮浮沉沉,河水也不知湍不湍,找了处空旷地,妈妈是妈妈,岳母是岳母,岳母代替不了妈妈,他很小的时候就没妈妈了,期望什么?自已到底在期待什么?真是太可笑了。
“卟通……”纵身往河里一跳,一股彻骨寒冻瞬间麻痹了四肢,他本来就是该死的人,多活了这么久,该庆幸了。
安静守于水口的兵士,听见黑夜里这道落水声,狐疑彼此相觑一眼,整齐扭头向一名百总,喊道:“头,好像有人失足落水了?”
夜里这么安静,落水声这么大,百总又不是死人,当然听见了,扭头对属下破骂:“三更半夜的,落水声这么大,一听就是整个人往河里纵入,什么落水?这是投河自尽,亏你们还是水兵,这么点常识都不懂吗?”
众兵被骂的汗颜,不愧是老水兵,果然有一套。一名小卒怯生生持矛上前,“头,那救不救?”
“看看去,会投河自尽的八成是娘门,定然是那个王八羔子把她输了,她投河了。”
“定然定然!”
大冷夜里也没啥节目,能看看娘门也不错,众兵大力赞同非常有想法的老大,大批人往那处空旷地走去争先观看。
“咦!”刚走近,百总咦了一声,判断错误裂骂:“原来是个少儿郎,八成是院里相好的被人赎走了才投河的。”
众水兵皆向老大投去鄙视一眼,以为人人都像他啊,一看就知是个读书读傻的书呆子。不待自家老大开口,一干水兵往河里伸去长矛,还好各流域都结冰,水流不大,很快就有人用挂到了衣襟,大家惊喜不已哟喝了起来。
阿真寒彻心骨浮于河面上,一脸哀默躺于荡荡河面上,听得岸上群兵哟喝,吸了吸鼻头侧过身破骂:“叫个毛啊?”
群兵咋见躺河里的少年突然翻身咒骂,皆啊了一声大叫:“还活着!”
“废话!”这次阿真没开口,百总已经扬声破骂了:“跳下去一会儿就自动浮了起来,证明他会潜水,体内痒气载他浮了上来,还亏你们还是水兵,这么点小常识都不懂怎么跟我混。”
骂完底下一干人,百总蹲于岸边劝道:“年轻人,就算是院里的姑娘被人赎走了也不必轻生啊,以后发财了,要多少娘门没有。”
“呃?”刚才羞赧伤心没想到,现听到这句劝解,阿真猛然想起婷儿、翩儿、悯儿,妈妈的身影马上从脑袋里飞走了,真应了那句有媳妇没亲娘的老话。抹了抹脸上的泪渍,游到岸边说道:“军爷,谢谢你。”他若死了,婷儿她们不跟着他死才怪,脆弱真是太危险了。
“来!”百总劝回了一条命,自是开心不已,双手把他从水里拔了出来,啧啧称奇道:“这么冷的天,亏你还真能跳得下去。”
在水里浸泡会发热,这一上岸阿真冻的没感觉了,牙齿咯咯打架,猛揉自已的僵硬四肢颤抖道:“杭州的河……河还……还算不……不冻,我……我跳跳过……渤……渤海,那才……才叫个够……够带劲。”
“你大爷的!”听到跳渤海,百总佩服的无体投地,双手也力揉他僵硬腿部,嘿嘿道:“怎么样,河里一跳,开始就冻了些,一会儿就暖和了,现在起来要命了吧?”
“你……你这是……废话。”瑟瑟发抖里从怀里掏出印信,“给……给你看个好东西,你若……若认识,一定……吓的屁滚……尿流。”
百总狐疑接了过来,拆开印袋拿起虎符左右观看,感觉这块玉石很好,大冷天里非旦不冷还温温散发热量。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疑惑询问:“小哥这玉印你从哪里摸来的?浸水不冷还会发热,真怪!”
四肢恢复了知觉,阿真裂嘴说道:“军爷不懂了吧?此玉名为和田玉,你看玉上的纹路,条理分明,这块玉纹和玉玺右侧的纹路吻合到天衣无缝。”抬手指着玉上虎符头再说:“这颗虎头栩栩如生,不是一般工匠可雕刻得出来的,得经过六十六名绝顶工匠打磨抛光,花了整整七日七夜才造成,天下仅就这么一块,我从皇上口袋里摸出来的。”
“啥?”
“哐当……”
“卟通……”
争相传摸的众兵听到这番话,吓了一个颤抖,传递的虎符就这么从一双手里哐当坠地,随后咕噜滚落河。
“嘿嘿!”见到虎符滚落河,阿真撂起一抹阴恻恻的笑,轻挑眉头从怀里再掏出两块符,拆开龙符印袋讲解:“你们看,这一块有龙头的,和那虎头是一样。”再拆相符说道:“这块虽然没有雕龙刻虎,不过纹路却是相对玉玺左侧,印上仅有四个大字。”
“天……天子之……之宰?”百总听出来了,吓的不清指着他结巴道:“您……您是天天天……机机机……”后面两个神相噎于喉咙说不出来。
“恭喜你答对了。”系上龙符和相符的印带,撑身站起来,嘿嘿观赏这百颗呆脑,指着河面道:“刚才你们把我的虎符弄丢了,若找不到的话,那可不是闹得玩的哟!”
腿部刚软的众兵听到虎符两字,点差口吐白沫,连磕头也来不及,百来人一个接一个往寒冷的河里卟通跳入,百总吓的都尿裤子了,如有鬼追一般,撒腿就往战舰抡奔,嘴里还啊啊啊不知叫着什么东西。
观看一干水兵在河里钻入钻出,阿真抱胸蹲于岸边指挥。“水向是往那边流,肯定被冲走到那边,快找快找!”
伴着这阵呐喊,百来水兵絮乱吐水潜入水内寻找,人人是冻的嘴唇发青,吓的口吐白沫,弄不懂怎么天机神相投河自尽,没死成竟掏出虎符给他们把玩,这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吗?他们一个小卒子,哪里把玩得了虎符啊!
见鬼啊叫跑走的百总,极快里领着两名衣着半掩的将军,三人步伐贼快,眨眼抵达蹲于岸上指挥的阿真跟前,砰的一声齐跪,“卑职参见相爷,相爷万安!”
“找到了!”身边的将军刚参拜完,河里一声惊喜的叫嚷,随后大片的欢呼声响起。
见找到了,阿真呵呵撂笑,抚摸下巴点头道:“果然是在那一边,老子不愧是天机神相,什么都逃不我的算计。”
江南水师麾下一名千总和一名副将跪地不知所措,听得相爷这句自夸,额头滑下一排汗,往河里那只高举的手掌一瞧,惊见果然是虎符,赶紧低下头不敢作声,想不通相爷怎么突然出现在杭州,着实神出鬼没呀。
众兵一上岸,找到虎符的兵士,领前跪递:“叩见相爷,相爷万安!”
瞧见这些兵卒人人都冻的直打抖,阿真眼内漾笑,从兵士手里收回虎符,掏出一张银票交到他手中道:“没事,这钱就当我请兄弟们吃酒,都去值守吧。”
“谢相爷!”兵士手握银票,不敢拒绝,也不敢看他,齐声道谢,猫起身,屈腿往水口退,直到退的远远,才挺起身急跑回原来位置值守,人人是冷的如让人丢入冰窑般,暗暗叫苦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