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霜，冬天的风特别冷，张良独自露宿野外，盘算着离想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他了？他抬头看了看夜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夜晚。
一身夜行衣的张良跪坐在榻前，面色凝重：“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
张良面前的，是阴阳家的五大护法之一，云中君。云中君本名徐福，是个炼丹药的术士，之前阴阳家那样声势浩大的带上童男童女登上蜃楼，乃是因为为嬴政炼化长生不老之药。
“云中君能炼长生不老之药，子房要有耳闻，只是这件事……”
“哈哈哈，先生难道不信我？”云中君捋了捋胡子，狡猾的反问。
“子房不敢，只是不知需要子房做些什么？”张良心里清楚，云中君敢算计嬴政，自然不是等闲之辈，阴阳家每一个人，都得罪不得，自己的挚友韩非就死于阴阳家的六魂恐咒，所以不问清楚，他是不会答应的，哪怕，他的心里，愿意付出所有来实现这件事情。那，是自己欠他的。
“这个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提出，现在只要先生点头，立刻就可以开始，毕竟准备时间还是需要很长的。”
张良站起身，真是个狡猾的老头，云中君这样为了炼药不择手段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看到张良准备走，云中君也不慌，他吹了吹碗里的茶：“他为了你而死，你难道不想为他做些什么吗？”
张良后背一僵，停住了脚步，那是他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永远无法遗忘的疼痛。
“你难道觉得世间还有比他更重要的人事？已经为了你所谓的韩国负了他，是不是还要因为自私再退缩一次？”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张良从来没有这样失态，从来都是温柔从容，成竹在胸的他，此刻却因为慌乱动弹不得。
“我听月神大人说起那场大火，她说他走的时候是笑着的。是心甘情愿为了你呢，也不知道值不值。”
慌乱，悲痛，从来没有过的无望，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样子，张良没有动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开口，他怕有什么东西会在说话的时候崩溃。
“既然能让人长生不老，生死人肉白骨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先生你来说，机会只有这一次。”
“要我做什么？”
“你愿意做任何事么？哪怕交付你的灵魂？”
“我愿意。”
我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只求换回他从前的笑颜。
无风无月，漆黑的可怕，就好像要把世间的一切吞噬，然后从那黑暗里长处些什么来。是什么呢？可怕的恶魔，新生的旧人，还是遗忘的执念，或者，是无边无尽无法回头的黑暗？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