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在墙上的阴影逐渐变换，逐渐凝聚，终于形成一个人的剪影。陆止枢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侧影如此熟悉，正是他的老师华教授。陆止枢茫然的看看自己周围，老师不在，可看看墙壁，老师的影子却又那么清晰。景云道：“新鬼能量较弱，还不适合现身，你们可以就这样交谈吧。”陆止枢尝试着喊了一下：“老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嗯，小陆，咳咳……”陆止枢眼泪又下来了：“老师，你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华教授说：“小陆，这几件事情你记一下。第一，我办公室抽屉里有份文件，是我润色好的一篇新的论文，你帮我发了，他们还在等我的研究结果。第二，我私人电脑里存着我国外的同行给我的操作实拍，你拿去好好揣摩一下，这种手术方案国内还没有试过。第三，别告诉我夫人具体的情况，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夫人年纪不小，不能太受刺激，替我告诉她我爱她……”语气一如平时在教室，在办公室，在操作台前一样，条理清晰，不紧不慢。陆止枢哽咽：“老师！对不起！老师！！”华教授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别难过，小陆！你在医院也有一段时间了，应当明白：视死忽如归！我已过花甲，在有生之年，从无愧于心，坦然而来，坦然而去，生亦何欢，死亦何憾？这没有什么可悲伤的！”陆止枢忍着眼泪：“老师，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不论什么后果，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华教授的剪影似乎是笑了，果然传来了浅浅的笑声：“小陆，我从没有考虑过那些人结局怎样。在高尚面前，一切卑劣都是尘埃，不过转瞬即逝。不要心怀仇恨，小陆，医者乃是仁术！”
医者仁术！安歌，徐夏，于瑶，秦晚卿都泣不成声。一方手帕递到安歌面前，她满脸泪滴的顺着递过来的手看去，景云宽容宠溺的看着她，好像什么都明白，却又什么都不说，她默默垂下了眼帘。影子重新散乱，又渐渐变回袅袅上升的青烟，陆止枢觉得仿佛大梦了一场，缓缓拭干了泪。徐夏呆愣愣的说：“就这样了吗？那那些医闹呢？他们就没有任何惩罚吗？”景云道：“怎么会？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类社会的法度只能报应一部分的善恶，天道轮回却从无遗漏。这种专门撒泼耍赖，损人利己的小人，在地府有种专门的刑罚，叫作小人钉。要将他们生前犯贱的部位，用烧的通红的六棱铁钉钉在铁柱上。嘴巴犯贱就钉嘴，手脚犯贱就钉手脚，需要自己生生扯开，什么时候扯开，什么时候再去轮回。”景云说的随意，青烟黑色的影子在墙壁上变幻。有冲到公交车前假装被撞讹钱的人；有专业医闹一边收钱一边假哭真闹；有所谓弱势群体“钉子户”坐地起价，漫天要价，死活不同意拆迁的；有在网上造谣引起民众恐慌的……小人，密密麻麻的小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肮脏和卑鄙，最后都被一个个钉在了铁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