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当家
人一执着，就容易冲动，一冲动，就容易犯傻，云门道：“刀山火海，还不至于，就算到了那一步，你特妈的也别死心眼儿，给老子头也别回麻溜地滚。”
云门瞄了一眼窗台上长出一截儿的曼陀罗苗，这秋天成长的植物，叶子都有些不同，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你们几位哥姐，我也是人，能不能不忽略我的存在？”贵族一听这是要留下他一个，一下子急了，嚷嚷道。
云门轻叹一声，掏出铜钥匙扔给他。“未成年人就乖乖待着，大本营就交给你了。”
贵族捧着钥匙，眼睛发光，大鲁把他一勾，拉长脸在他耳边道：“小兔崽子，跟你说俩规矩，第一，长点心，你白老师的家，除了俺们，都特妈不准进。第二，要是敢带些鬼鬼怪怪的朋友去店里，鲁爷爷第一个打折你的腿。”
白鸽把床让给暗市刘，几个人挤在地上对付了一宿。云门一夜未合眼，他估计暗市刘也一样，那种不安感，令人焦躁。
次日天未亮，一行五人，三只狗，悄然动身。
老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暗市刘直接高价买下一辆街边送货的二手小面包。
她的意思是：去和小刘哥会和。
一路无话，直到下午四点，下了高速，暗市刘把车停在了一条土路旁。
土路一直往里延伸，看不到另一头。两旁是用干竹条扎成的菱形格状围栏，里面种着蔬菜。
显然是有人居住的。
暗市刘打了个响指，虎斑蒙古细立马站起来，目光如炬，盯着主人的手。只见暗市刘做出了一个复杂的手势指令，打开车门，虎斑敏捷地跳下去，撒腿跑向土路的延伸处。
不一会儿，虎斑带着小刘哥出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两条黑色的羊鼻梁。
面前的小刘哥，和以前，判若两人。
他比暗市刘显得更加颓废，胡子拉碴，眼窝凹陷，头发感觉一个月没洗过，油腻腻地，乱得跟鸡窝似的。
他狠狠地吸着手里的烟，眉头紧锁，看了一眼车上的人，眼神充满质疑，对暗市刘道：“当家的，这就是你找的人？”
云门吃了一惊，他认识的小刘哥，对暗市刘尊敬无比，绝不会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话。
大鲁也不是能吃下坏脸色的人，马上戗了一句，道：“怎么着，大兄弟，话里夹屎啊，俺们可是你当家请来的，你……”
话没说完，云门阻止了他，“没事，少说两句。”
话虽说得难听，小刘哥还是走到驾驶位那边，拉开车门，低声道：“我来开，您歇着。”
这么多人和狗挤在一起，却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压抑感如同一块巨石砸下来，压得云门喘不过气来，云门把车窗摇开，希望能有所缓解。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入夜。车在山间公路穿梭了一段后，进入了神农架的西山。
西山是旅游开发区，配套设施也比较完善，比刚刚路过的农家，还要现代许多。
小刘哥的焦躁并没有因为路途的枯燥而削减，反而更加膨胀，烟抽到咳嗽不止，才被云门制止。
在这种状态下行夜车，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暗市刘找了一家很小的旅馆让大家住下来。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补给。
晚些时刻，小刘哥来到了云门他们的房间。
盘腿坐下，正准备点烟，云门一把抢了过来，道：“先别抽，你要说什么我们先听着，再这样抽下去，你还没到融家山就抽死了。”
小刘哥苦笑道：“你还是没变。”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对我之前的话表示歉意，因为这次的事，可能跟以前不大一样，会有所危险。”
他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大鲁和龙猫。
云门知道他有所顾虑，便道：“不要紧，他们都是可以信得过的。”
一直靠在床上发呆的白鸽突然坐了起来，问道：“他的条件是什么？”
小刘哥一愣，看向白鸽，“你知道？”
白鸽继续躺了回去，淡淡地说：“你在赛场待得太久了，很多事情你看不到，刘家在三年内的动作太大，目的实在明显，再加上…”
白鸽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
小刘哥站了起来，一把抓起白鸽，大声说：“加上什么？”
“加上当年对四爷落井下石的人，死的死，废的废了。只剩下了隔夜狗。如果是我，这样浓的杀意，会把隔夜狗这样的人，逼到绝境，那样情况不太可控，我只能说，你们现任当家太急躁了。”
白鸽一直盯着天花板，似笑非笑，平静地讨论这样的话题，这个样子，云门觉得跟他的差距，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这令他心中寒意阵阵。
小刘哥叹了口气，道：“你说对了，我会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
小刘哥的讲述过程十分清晰，整件事说下来，云门并不是特别惊讶，因为很多事情的发生在一定的程度上都是有端倪可寻的，这些零星的东西背后呈现的真相，往往是你不敢想象的那一面。
隔夜狗的盘子解散，是突然的事。他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了园村。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暗市刘三年之前重新在岸山建立起来的所有东西，人脉，贩卖渠道，以及价格的控制，目的很简单——她只有足够强大，只有地位和以前的四爷一样，她才能和当时的隔夜狗匹敌，为的，就是报仇。
正如白鸽一语道破的，她的手段太极端，杀意浓到蒸发出去，隔夜狗很快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