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文娟
那年我5岁,那晚寒风凛冽。
已经记不清到底因为什么惹父亲发脾气,只记得他一怒之下把我拎到了街门外面,一句话也不说就插上了门闩。
街门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寒风刮到脸上,又冷又疼。站在黑暗中,所有可怕的东西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奶奶常讲的专吃小孩的黑狸猫、爷爷见到过的拐卖小孩的老疯人,还有村里我最害怕的屠夫。也就在我最害怕的那一刻,邻居家的狗不知为什么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我“哇”地哭了出来。
以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遭到父亲的训斥,只要我一哭,奶奶就会护着我。我以为这次我的哭声依然能招来奶奶,让奶奶用她温暖的棉袄把我抱回去。但是,嗓子都快哭哑了,依然没有听到奶奶的脚步声。只听到父亲的吼声:“就会哭,今天没人给你开门。”
父亲的话让我明白哭已经无济于事,如果奶奶已经被父亲说服,那么家里已经没有人敢给我开门了。
想到这里,我止住哭声,开始使劲推门。那时候街门是两扇对开的,使劲推能推开一个小缝,伸手就能够到门闩。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推门,并把手伸进去,够着门闩,一点一点地挪动,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终于被我弄开了。站在院子里,我看到奶奶、父亲、母亲,还有脸上流着泪的小姑。
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晚奶奶并不是没有听到我的哭声,小姑已经走到了门后,母亲因为此事和父亲吵了起来。但父亲阻挡了所有人对我的援助,他说:“让她自己开门进来。”
任何人的帮助只能是一时而不是一世,想回家,必须自己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