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去,已尽黄昏,初春的下午天色黑得比较早。车水马龙的市集也渐渐变得人烟稀少。这是穆城出城后的第三个下午。城门马上就要关闭,城外却慢慢悠悠的驶来一辆马车,悠闲的经过城门口。守门的士兵见赶车的人一身樵夫的打扮,身后的马车上还坐着一个遮面的妇人,看起来很不像是城中之人,故上前拦住了马车。吆喝道:“停下,你们是哪里来的人?”
樵夫用蓝布包着头,一脸络腮胡子,粗眉锐目,酣然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拱手对守卫的士兵说道:“这位官爷,我夫妇二人是从赵国来的,我叫黑乔。这些年赵国不是很太平,所以想移居贵城,不知进城后要到何处办理入城居住的手续啊?”
士兵一听,走向马车开始巡察。用手中的长枪挑开马车上盖着的布帘,都是些生活中的工具用品,衣务干粮。坐在车后面的妇人一身灰色素装,白纱遮面,呆呆的看着士兵。这对夫妻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见这樵夫和妇人都一头的汗水,怕是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遂没有多查,收起了长枪没有说什么,走到了樵夫面前。樵夫利落的下了马车,从车上的一个竹筐里捧起一把红色的山果,放到士兵的手里在,热情的笑道:“官爷,这是我们山里的野果子,可好吃啦!大人们尝尝吧。我这初来贵宝地,还请大人们今后多多关照呢!”说着,樵夫从怀里摸出一串铜币塞进了士兵的怀里。拉起肩上的布衫擦了擦脸上的汗。士兵低头望了望怀里的铜钱,哼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果子交给了身后的士兵,转过身来说道:“老兄,今晚你们就先找间客栈住下吧,吏县府已经关门了,明天起早,去市集北边吏县府办下入城的手续。”
“唉!”樵夫痛快的回应着,“那您忙着,我去啦!”
士兵一摆手,樵夫坐上马车,一拉缰绳,吆喝一声进了城。樵夫走后,士兵把怀里的铜钱拿在手中颠了颠,笑着走开了。
樵夫带着妇人当晚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次日便去城北的吏县府办了入城记录。之后的几天,他在城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买下了一所宅院,还在市集支起了一个小摊子,卖起了那些他从外面拉进来的山果。卖完了再出城去采,一来二去,便和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套好了关系。一切都那么平淡如常。樵夫为人热情,和街坊邻里也相处得很好,只说和妻子来城中避难,靠这小本生意为生。很快,他们便成了市集中平凡而又神秘的一角。
半月后的一个晌午,寒池又一次完成任务归来。寒池出去执行任务从来都不会空手而归,腰间永远挂着一个装着眼珠的布袋,每个被她取走性命的人,同时也会被她取走一颗眼珠,这成了寒池特有的手段。这也成了日后姬无夜成立的夜幕杀手团中不成文的规矩:出去执行任务都会带回被杀的人的眼珠。墨鸦曾问过寒池为何要带眼珠回来,寒池的回答却是希望被她杀死的人可以死得瞑目,能够看清真正要他们性命的人是谁。
这一次,寒池又一次成功的乔装骗过了守城的士卫,进了城。一个人悠闲的走在大街上。享受着这平淡的气息,春天的空气让寒池感到无尽的松驰。
“哎!兄弟,来尝尝我这山果吧……”樵夫冲寒池吆喝着,寒池原本也并不在间,侧过脸瞄了摊子上的果子一眼,只听着樵夫的吆喝,“这可是咱们赵国的山果啊,在这韩国可是吃不到的啊,来,先尝一个嘛!”说道,樵夫拿起一颗红红的果子,递给了寒池。寒池一听,仔细一看,果然是赵国山里野果,淡淡笑了一下,用手擦了擦果子放进了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寻思着这樵夫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赵国人,遂抬头看了樵夫一眼,谁知表情和动作却全都停了下来,僵在了那里,呆呆的望着这樵夫。
樵夫看着寒池发呆的样子,酣酣的笑了,露着白白的牙齿。寒池看着樵夫酣笑的样子,不禁也笑了一下,低下了头思索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味道真是不错,是我们山里的味道。”寒池抬头望着樵夫,仿似很熟的样子,“老哥,想不到你也来了这里。”
“哈哈哈哈,是啊!”樵夫一下来了劲,“唉,今天见到同乡的兄弟,不做生意啦,走,跟我回家,你嫂子在家,叫她给你做点好吃的!”
几句话听得寒池一头雾水,但明白樵夫是要带她去另一个地方,遂帮樵夫收着摊子,一起走向市集的后巷。
寒池跟着樵夫来到一个不算太小的门院,一进门便见到一个妇人,素衣遮面,正在院子里晒着一些干菜。妇人一见樵夫归来,弯身行了礼。樵夫对妇人一摆手,仿佛不是很熟的样子。转身看向寒池抬手道:“来,兄弟,我们屋里聊!”
说着,寒池跟随樵夫进了屋子,樵夫关上了门转身冲着寒池单膝跪地,拱手抱拳低声说道:“卑职见过寒姑娘。”
寒池转身坐在桌旁微微一笑:“不用客气了,穆城大哥,从市集客气到家,如今你又不是你,我也不是我,还客气什么呢?起来吧!”
穆城一听,歪着嘴想笑,却忍住了没有笑出来,“是!”
“你也坐吧!‘大哥’!”寒池俏皮的装着男腔,撇了穆城一眼。穆城也坐了下来,倒上了两杯茶,端给了寒池一杯。寒池拿起杯子疑惑的看着穆城问道:“早听说你半月前就出城去给影刹‘寻酒’去了,怎么会乔装成这样,住在市集里,摆起了摊子…”寒池想了一下院子里的妇人,“还娶了妻子?为何嫂子还白纱遮面啊?”
穆城低下了头,略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咽了咽口水道:“寒姑娘,请恕卑职无礼,那妇人现在的身份,是为姑娘将来做的装备。”
“哦?”寒池一脸愕然,“怎么回事?”
“姑娘可喜欢这个小院子,影刹大人说,这是送给姑娘的嫁妆。”
寒池一惊:“什…什么?什么嫁妆?我要嫁谁啊?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啊?”寒池一脸恼火而又疑惑的表情,但她还是站起来推开了门,看着那妇人的身形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又看了看院子四周,虽然没有多华丽,但在这里过着平凡的生活,确实让她觉得是很惬意的事。却不知为何,当她想到这些平凡惬意的生活的时候,眼前却闪现了墨鸦的笑容。让寒池骤然觉得脸上发热,羞涩的低下了头,侧过脸问穆城:“那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还不知道,要等影刹大人的安排了!”
寒池点点头,背着手走向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