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腕间几只镯子，上头再无一物。
元妃声声狠厉，泪语涟涟。我在袖中紧攥双手，冷汗布满，黏湿得分外难受。
“皇上，奴婢有事禀明！”忽的又上来一人，跪于殿中。
我侧了头扫了一眼，竟是关睢宫的长宫女楚洵。她怎么会在这儿？适才并未看见她在殿中，如今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珩之见了，心知其中蹊跷，道，“你近前奏来。”
楚洵跪于殿中，字字铿锵，“奴婢所知，那画中之物，必是麝香！”
寂静大殿似乎只闻得一片抽气声，殿内的漏刻滴答，熏香袅袅，却平复不了心中的波涛。我万万也想不到竟会有人出来指证元妃。
楚洵觑了元妃一眼，道，“奴婢于漪兰殿中当值之日，亲眼所见元妃娘娘在这画中抹上麝香。而太医为何先验出灵猫香而后是麝香只因元妃娘娘于麝香之上复加上了灵猫香以盖住事实。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断不敢妄言欺瞒皇上。”
元妃眸光一厉，看向楚洵，“洵，本宫何时让你在内殿当值？倘若本宫真真要在这观音像上做手脚，为何不在寝殿深处，却能让你撞见？易太医查验，当先发现麝香，再上前又找出灵猫香，论说应当是灵猫香在下，麝香在上。洵你又说，本宫是先抹麝香，再添灵猫香……”
她俯下身，笑晏晏地看着楚洵，“洵，你要不要再想想，到底你瞧见本宫是先放的麝香还是灵猫香？”
说罢，她抬道，看着顾珩之，“皇上，这一出闹剧，一个个言之凿凿欲置臣妾于死地，可他们前后不一，就连凭证都对不上。个中蹊跷，全凭皇上圣断。麝香也好，灵猫香也罢，气味刺鼻。量小无以为害，量大昭昭可查。若臣妾真有心加害旁人，大可做一香囊，以百花为药，掺麝香其中，即可掩盖气味，又可伤人无形，岂不更妙。如今这般，是谁在演苦肉计？是谁别有用心？皇上，还请还臣妾青白。”
言辞恳切，望向顾珩之。余目却越过他，望着的是榻上奄奄一息的菀贵人苏若颜。
菀贵人娇躯颤颤，“皇上，这画轴乃元妃娘娘之物，娘娘要将其赠与何人，何时何地相赠，臣妾并无从得知。适才芍药圃中偶遇贞小媛赏画，左右亦有宫人随侍，众目睽睽之下，何人动得手脚？！至于灵猫香参杂其间，在上在下本无关紧要，这画轴染有麝香却是不争之事。想来此物辗转不过几处，追根溯源，自然有迹可查。臣妾位卑言轻，本不敢妄论，但这宫女却令臣妾想起另一桩怪事。”
她将手按于胸前，道，“数月前一尚食局女史陈尸太液池，之后不久这宫女竟遵其生前之言送山楂粉与臣妾。臣妾与那女史素不相识，茫然不知其所谓。细思疑云重重却不得解。请恕臣妾放肆，后宫乃天家所在，本该祥和安宁，如此云遮雾障恐非皇家之福，亦非社稷之福。”
说罢，又是一阵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