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坐下，茉莉花茶方自捧上手，便见宫女领进来一人儿，却是看管去锦宫的奴才小全子。
小全子请了安，道，“冷宫陆氏成日里口出脏语，咒骂贞妃娘娘，闹得沸反盈天，还非嚷着要见皇上一面。”
“她都骂些什么？”我问。
小全子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战战兢兢地说，“她……她骂贞妃娘娘狐媚惑主，说……说娘娘害她……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娘娘……”
“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么？那也要看看她能不能做得了鬼。”
钦妃冷冷道，“就让她喊，去锦宫是什么地方，看她喊破了喉咙能怎么样！”
我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让她这般闹下去，总归不好看，若是惊动了皇上，只怕皇上又得生好大的气。”
钦妃一思，对小全子道，“去堵了她的嘴，看她还如何喊。”
我笑了笑，笑容里泛着一股子冷意，“让妹妹去看看她，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也该去探望一番。”
钦妃点了点头，我便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采薇宫。
出了采薇宫，我并未立刻去去锦宫，而是先回了关睢宫，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妆，瞧着自己难得得的盛妆，笑意不由冷洌。
去锦宫仍是一片萧条肃败之景，一路行来看不见任何人，只不过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当年去时还是子夜时分，远比这白天来得阴森恐怖。
陆婉笙独自蜷缩在无梁殿一角，衣衫整齐，容颜也不甚邋遢。只是神情却已不似往日般恬淡从容，只余了一片哀伤。
“怎么不喊不骂了？是喊得累了，骂得累了吧？”我道。
她见我来，道，“没想到竟然是你，你的胆子也够大的，冷宫也敢一个人就进来。”
我泰然微笑，“这个地方，我可不是第一次来，那一年，我曾来过这儿看菀湘。也是她告诉了我，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她的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她告诉了你又怎么样？该死的还不是都死了。”她说得凌厉，眉眼间更是带了一股子杀气，“来冷宫，穿得这样精致隆重，真是可笑。”
我不以为忤，笑道，“来见你，自然是要穿得隆重些，因为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了。过了今日，除了每日送饭的太监，你不会再见到别人。”
陆婉笙一愣，忽然朝着我大喊道，“皇上呢？为什么皇上不来看我？是不是你们不让皇上来看我的？”
我冷冷一笑，眸光直直地落在她苍白未施粉黛的脸上，“皇上不会来的，他不想见你。这样也好，你会有很多时间来想想你这几年来做过的事，每一桩每一件都好好地想想。”
“不可能的，皇上不会这么绝情的。他曾经是那样地喜欢我，他最爱看我跳舞了，他曾经说过，我跳舞时是那样美，美得让他心醉，他又怎么会不想见我。我们是有过那样快乐的日子的呀。” 她的脸上有深深的痛，铭刻入骨，我恍然间惊觉，她是爱着顾珩之的。
“你做了那样多的错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血淋淋的。纵使皇上对你有几分情意，也早被这一切冲刷得一干二净。你知道黎氏临死前说了什么吗？她说，她没有在我的礼服上下药。那么，你觉得，皇上会认为是谁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