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在床榻边，瞧着那盆盛开的牡丹，富贵夺目。“封宫这般大事，我们总该做些什么，寥表心意。她向来为人傲慢无礼，仗着圣宠和静妃庇护目中无人，想来受过她气的奴才也不在少数，若能令她再一次漠视宫规，就更好了。”
然嫣唇带了轻笑，眸中厉光微现，“奴婢知道该如何做。”
怡靖六年六月，宸容华程氏，封宫其间不思悔改，责打婢女，言语中直指朱鸟殿，操行失当，悖礼违矩，今虢其封号。程莲心心有不甘，出言无状，帝怒，贬其为贵人。怡靖六年八月，程氏郁急难消，薨。帝以贵人之礼葬之。
丧音不断地回响在大昭夜空，我和南蕴站在朱鸟殿外的石砌沿廊上，遥望着毓秀宫的方向，心头有着举杯相庆的欢畅。
毓秀宫中，华妃避宫不出，成日吃斋念佛，不再理宫外之事。程莲心气性太高承不住这打击，一病不起直至香消玉殒。
南蕴忍不住拊掌，“真是太痛快了，她也有今日。她帮着静妃害你害我，那日的场景我是时时不敢忘记，每每想起必恨不得她下一刻便死了。可是，即使她死，也换不回我的孩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若还在该多好。凉瓷，其实我好羡慕你，身边有承儿，可以承欢膝下。”
她眉目中含了痛意，言语忧伤。我看在眼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伸手挽住她的胳膊，“皇上对你宠爱不减，日后自然还会有孩子。如今当是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孩子。”
南蕴轻轻地应了一声，脸色神色仍是哀伤郁郁。我忽的转念一想，“或者，就将三皇子抱过来于养如何？”
“三皇子？苏雯玥的儿子？”南蕴微怔。
“是，你总是这般伤怀，恐生出病来。若将那三皇子抱过来养，至少也能有些寄托。他也是可怜的，对于苏雯玥我总有些歉疚，虽然不是我害她的，可说到底还是与我有关。”
我见南蕴的神色微有些变化，又道，“程莲心一死，静妃定会想尽办法将三皇子带到她的宫中去，若是如此，于我们许会有害。”
言及此，南蕴面上渐显了一抹希冀，“能要过来么？我只是个婕妤，恩宠也并不盛，又怎能担起抚养皇子的重任？”
“事在人为，程莲心可以，你又为何不可？总要试过了才知不是么？”
“嗯。”南蕴浅浅一笑，神情疏朗起来。
此事一直搁在心里，直到程莲心之事过去，后宫再无人提及她。
秋风乍起，满地黄花堆积，落叶纷飞。木兰青的宫装着上身，衬了这点点秋意。红妆亦步亦趋跟在身侧，“主子，适才已经问过，陛下见过文侯就去了遂初堂，这个时辰未宣外臣。”
略颌首，软底珍珠绣鞋落在官道上，没半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