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笙往前几步立于三妃身侧，先是瞧了我一眼，才道，“臣妾也相信贵嫔姐姐与易太医之间是清白的。易太医仁心仁术，姐姐的例诊一向是由易太医看顾的，怡靖三年姐姐生二皇子时难产，幸亏有易太医。远的不说，就说之前姐姐含冤，易太医也是照常去给姐姐诊断，未有间断。若说有私情，岂能至今才为人所发现？这里头，必定是误会，臣妾是决计不信的。”
我一点一点地听着，心却是慢慢地凉了。她言辞凿凿，乍一听似是在为我辩解，可那一字一句的分明是举证了我与易行初之间与常人不同的交情。这般说于人听，只怕没有问题，旁人也未必会尽信了。
陆婉笙……陆婉笙……你若真有心帮我，又怎么会拣了这样的话来说？菀湘说的话，我原本还不是很信，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信了。
“呵。”程莲心清泠泠的笑声忽地想起，回荡在偏殿之中。她伸手正了正堕马髻上的一支银蝶翅滚珠攒紫玉琉璃簪，正中的那颗紫玉琉璃正巧含了日光，闪耀着柔和的光彩。“这么说来，这私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起先贞贵嫔还是容华时失宠，门庭冷落也只有易行初上门，若非有私何以如此尽心。门庭冷落反倒给了他们私会的机会，背了人去了怪不得无人发现。可这晋了贵嫔没多久，胆子倒是大了，光天化日下也敢！”
“宸容华！”易行初已然气极，扬了扬声，却到底还是控制了情绪，只伏首道，“并非如此，微臣所做一切只是恪尽职责，贵嫔先前有小产症状，体虚胎弱，微臣才时时前往茗湘斋诊脉。微臣身为医者，而贵嫔在微臣眼里不过是病患，与任何人无异，绝没有半丝苟且。”
“这般说来也很有道理，臣妾虽进宫时日不长，却也听闻底下人说太医院的易太医医术好德行也好，想来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我望去，是那生得颇带书卷之气的恪小仪。
“哼，德行？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是擅长做人罢了。”程莲心冷哼，“抱琴，你之前在朱鸟殿外都捡到了什么？”
抱琴低了头上前，举高了双手，掌上赫然躺着一块丝帕。“回各位娘娘，奴婢先前不慎在殿前于易太医相撞，这便是从易太医袖中掉出的。”
静妃道，“不能只凭你一言便下定论，可有人看见是从易太医手中掉落的？”
“臣妾瞧见了……”恬贵人怯怯道，“臣妾近日身上不爽利，眼下还吃着药。适才屋中侍女将煎好的药送了过来，臣妾便去了殿外，碰巧看见了，还拿了帕子过来瞧过。”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这一块？”
恬贵人仔仔细细地瞧了瞧，才道，“是。”
程莲心挑了唇讥笑，将那帕子拿过呈于三妃面前，华妃接过展开，素雪锦缎上赫然绣着一朵兰花。钦妃见了，亦变了脸色。“都闻贞贵嫔素喜木兰，饰物多以其为样。还有这帕子的材料分明出自后宫，易行初怎会有这物？你二人还不承认么？”
我面上微变，强自令自己镇定下来。那帕子曾一直是我平素用的东西，那一朵木兰亦是我亲手而绣，后来不知怎的就丢了，也未多在意。今天怎么会……
偷睨了易行初一眼，却见他面色微白。瞧见他这般神情，心下已觉不好，原想不过是被人陷害，那帕子是被别人拣去的，谁料竟真是易行初。
我僵直着身子立着，心里已成乱麻，不知所措，因为那确实是我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