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愣，抬了头看他，他目光灼灼，未带半点伪装。不知为何竟有些酸楚，环了他的腰，将自己埋入他的怀中。我知自己所求的东西今生都无法达成，一生一代一双人，那不过是戏文所唱的。我所爱之人是帝王，这便是注定了我不可能独占他，即便是寻常男子，也多是三妻四妾，何况帝王。
“怎么了？好好的，又不高兴了？”顾珩之揽着我问。
我摇了摇头，只将自己埋得更深些，口中幽幽而叹，“若此后每年都能如此，该有多好。”
顾珩之低下头来在我额上落下一吻，“傻话，你还要陪朕到老。”
我窝在他怀中，静静不言。人活着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并不是事事都能随心所欲，即便是帝王也是如此，每日权衡利弊，为了这大昭的江山。
顾珩之翻身将我压于身下，手按在我的脑后，让我与他对视。他的眸光深凝，只说了一句话，“你要相信我。”
只有这一句话，并无其他，我却能明白他的心意。他是我心中无法割舍的，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他进宫，为他忍受。
“珩之……”轻启了红唇，呐呐而道，眸光潋滟，柔情万千，带着点点温柔缱绻，誓要袭入他的心里，占一个位置。
顾珩之微微叹息，对着我俯下身来，吻住双唇，辗转缠绵。口中轻语，令我险些落泪，“瓷儿，与子偕老，此生不渝。”
这一夜，案上的蜡烛燃至天明，蜡泪滑过凝住，成了它的一生。而我的一生呢？就是困在这高高的宫墙里，陪着我爱的人，无怨无悔。春光渐好，我拉着南蕴在御园中散步，无双丢下我们自己往前快步地跑去。我们手挽着手，一边缓缓走着，一边赏着园中景致。南蕴这些日子以来丰腴了不少，面色红润，深身都散着暖意。
“也不知你肚子里的是男还是女。”
南蕴淡淡一笑，眉眼温柔，“是男是女都好，我从未想过要我孩子去争权夺利。我只求他一世平安，逍遥自在也就够了。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若是个女儿，就让她无忧无虑地成长，然后嫁一个能一心待她好的。若是儿子，就让他跟着承儿，兄弟相持，永不相争。”
“放心，不会有相争的那一日的。”我握紧了她的手，握紧这后宫红颜中我惟一的温暖。
“姐姐……姐姐……”无双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她身后的青竹白霜跟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这是？后头是有老虎追你不成？”我拿了帕子替她拭额上的汗水。
无双自己拿过帕子，胡乱地抹了一下，匆匆道，“前头有人在打架呢！”
我看向白霜，“怎么回事？”
白霜上前来行了一礼道，“回贞主子，是康小仪在惩罚身边的宫女怜卿，也不知康小仪为何如此动怒，一旁的内侍宫女们生怕惹了麻烦，无人敢劝。”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冷冷道，“这苏菀湘是怎么回事，在御园子里惩罚奴才，也不怕被人看见告诉皇上。”
一行人匆匆地赶了过去，人未到，便已远远听见了责骂声和哭泣求饶声。转过假山，便见怜卿跪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梨花带雨。鹅卵石虽是圆润，可嵌于地上说到底还是凸起的，人跪在上面定是疼痛。
菀湘手里举着一根枝条，一看便是在园中随意折的，此刻正狠狠地抽打在怜卿的背上。
“下贱无耻的东西，别以为你侍奉了皇上一夜，就当自己是主子了。你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自量力，就凭你也想当主子？今日我就让你知道，谁是主谁是仆！”
怜卿抱着菀湘的腿凄楚求饶，“主子，奴婢不敢了，求主子饶了奴婢吧！”
“这么打下去，会打出人命来的。”无双是个急脾气，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夺过菀湘手中的枝条，折成两段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