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陡然一惊，好半天才明白碧影所说的意思。那个身着粉色兜衣玉雪可爱的女娃娃，一双大眼亮若星辰。她才两岁，竟就这么……明明那一日还见过她，见过她灿烂笑靥，呀呀稚语，竟是一瞬便没了。
“怎么突然就没了？”
“也是因那菊花粥的原故，小孩子身子弱，扛不住那毒，而易太医先前一直在茗湘斋。等过去时，已然是不好了。听说，方才断了气。”
萧然嫣跌坐在地上，纤指揪紧了裙角，面上毫无血色。“我终究还是害死了一个人，还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大人之间的仇恨争斗，与孩子又有何关系？”
“住嘴！你没有害死任何人！”我怒目而视，将她面上的凄惶尽收眼底，压低了声音却是沉了语气，“你记住，此事与你无半点关系。害人终害己，是宜婕妤自作孽，若非她想要下毒害我，又怎会自食其果？”
萧然嫣一愣，好半天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示意红妆将她扶起。“留着宋云莛，终归是个祸害。难保日后她不会将她孩子的死也归究在我身上，老虎也有打盹之时，倘若他日稍有不慎，恐怕后悔莫及。我身边只有承儿，定不能让他出丁点差错。”
红妆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主子打算如何做？”
面上缓缓绽了一抹冷笑，花厅中寂静无声，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是她下的毒，所以我们只能想方法让她自己说出来。长平公主没了，宜婕妤定是万分伤心，伤心人，说伤心事。”
我扫了红妆一眼，道，“眼下我们也不能在自己宫里呆着，总要过去看看，是否有需帮忙之处。”
红妆是个妥帖伶俐之人，又处处与我一样的心思，遂早已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到萧然嫣身侧，附于其耳上低语几句，便匆匆退了出去。
萧然嫣过来扶起我，道，“主子，奴婢陪您去。”才跨入锦墨阁，便听见一阵哭声，轻轻皱了皱眉，只是可怜了这么可玲珑可爱的孩子，偏生投在了帝王家，且还有这样一个母亲，真真是可怜。
一屋子的婢仆全都跪在地上，扯着袖子哭泣。宜婕妤抱着长平公主小小的身体坐在床榻上，眸光呆滞，双颊上满是泪痕。
我握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意，才急步走上前去。“长平公主已然去了，姐姐要保重身体。不然，小公主也去得不安心。”
宜婕妤未抬头，只是盯着怀中的孩子，置若罔闻，似根本未听见我所言一般。倒是她身边服侍的紫鹭一脸愤恨，“你们来做什么？这里不需你们惺惺作态假好心。还有你萧然嫣，你给我出去！”
然嫣神色平静，未见一丝怒色，只是声音冷冷，“我家主子是来看宜婕妤的，怕宜婕妤太过伤心，才不顾自己还未痊愈的身子来探望。至于奴婢，也是陪着主子过来的。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有何咨格让主子出去。”然嫣说罢，走至宜婕妤身侧，俯下身去，低了声音却又是能令屋中众人听见的响声说道，“婕妤别太过伤心了，所谓人在做天在看，那下毒之人总有一日会遭到报应的。婕妤应该听过，害人终害己。”
锦墨阁内一片寂静，好一会儿宜婕妤才笑出了声，神色凄楚凌厉。紫鹭慌慌张张地忙将一屋子婢仆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