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浅笑着，目光于四周转了转，那些看着这里的人，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浅浅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番举动对无双来说，是好还是坏。
“开筵——”
钟鼓乐笙皆起，宫娥依次传菜，珍馐佳酿呈上来，并美姝妙舞，华英殿里觥筹交错，一片喜气。一室的温馨融融之景，煞是和睦，花灯下的流光溢彩照了各怀心思的莺莺燕燕。而她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人身上，便是那帝王。
轻轻搅动银匙，梨花盏中的甜汤太过甜腻，只用了几口便作罢。倒是无双，很是喜欢。远远地望过去，穿过那些锦衣华服，只见那程莲心娇笑着倚在顾珩之身侧，而顾珩之也是神色柔和地与其说话。
这般景象这般恩宠，竟是直直地越过三妃，越过所有人去了。
呵，程莲心，你又是凭得什么？顶了这个“宸”的封号便可横行无忌了么？这般张扬放肆，也不怕来日成为各宫的眼中钉。
转开了头不去看她，那一处的情景，让自己心凉。除夕宴散了，我拉着南蕴和无双，缓缓出了华英殿。兜面一股子冷风，不由打了个寒颤，忙是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无双一人跑到前头去，摇落松树上的积雪，而后跺着脚直喊冷。怕她一人在黑漆漆的地方磕到碰到，忙是叫她的那两个丫头白霜青竹赶上去看着。
南蕴略喝了几杯梨花酿，一张俏脸红扑扑的，饶是一副美人醉态。她握着我的手，一双杏眼看过来，泠泠波光带了点点妩媚。
我笑了笑，唇边绽开如花，“南蕴这般美，我若是男子，也想要醉卧美人榻了。”
南蕴横了我一眼，眸光连转，更是光华无限。“这时候倒是有力气来打趣我了？。刚刚在殿上瞧着你连吃点心的力气都没有。若是要真真醉卧，可还是要多饮几杯呢。可是这今夜醉，明朝亦是要醒的。”说着，掩去笑容，拉了我站定，“我知你今日心头不爽快，在宴中只吃了半盏甜汤。我也看见了，那程莲心也太过恃宠而娇了，那么张扬，想是特意要让众人皆知，她是如何得宠。”
我扯了扯唇角，却扯不出笑来。那样的景象，看在眼里，又怎能不心伤。我与他虽不是少年夫妻，亦不是双生并蒂，可我已是将心落在他身上，收不回来了。
即便爱得不够深，即便只是一种夫唱妇随的依靠，可他是我的夫，是我此生唯一的良人。
我对顾珩之有思慕之心，有情的渴望，所以这样难过，才会对他宠了谁喜欢了谁耿耿于怀。若我不是存了这般心思，又怎会心伤。
无心，才不会觉得痛。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回身望去，却是一身艳丽妆扮的程莲心，领着侍女仆从，笑闹而过。明眸皓齿，将所有的美丽悉数妆点，这般动人，也难怪了顾珩之日日流连了。
我静静地看着那番风静，有些不是滋味。
南蕴先转了身，浅蓝色的宫装裙摆，在青石地上划开，迤逶成半开的花瓣。未理会那宸嫔的队伍，扯了我去道边小亭中歇息，风吹醒了醒酒。
“宸妃方是古来妃嫔圣宠，倒是看看这宸字，可容得到那个妃！你我皆在这宫里有些时日了，静妃因有一女，虽然是太后外戚，但依旧受着信任。想着前一位，也是那静妃宫里出来的，想着这一前一后都是静妃身边的人，这宫里最心烦的，凉瓷，可不是你。”
我怔了怔，遂浅浅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