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宁远之仔细端详许久,仍觉不出其中差异。只觉得四处茫茫,入眼一片混沌。心下当时琢磨:莫非是上古奇阵八阵图?心里犹豫,顺势寸寸查去,但见入眼处沙石成土,野草扎堆。抬眼望天空,竟也是灰蒙蒙一片沙土气息,当时天地融为一体,难分彼此。如此便更加确定了内心所想。想先机子《造化图》中曾于阵法一类详细注述,偏是疑难杂阵中多是无解之阵。这八阵图便是其中之一,被认定是除了布阵之人外,其他人再难堪破。
当下里宁远之也不急躁,找一处地方席地而坐。索性闭了眼睛不去观望。耳畔断续传来吭吭琴音,一阵高过一阵,似是弹奏者耐心渐浅,又似弹奏者情绪激昂,兴奋不已难以自持。宁远之细细听了许久,心下一阵会意。待琴音陡然消失之际,料定这弹奏者定是彻底失去了耐性,恨不得毁琴而去。只是那琴音最后一声除了分外激荡外,竟是久久回旋,不能散去。
“好琴!”宁远之叹到。伸手取出云淡风轻,将地面仔细摩挲几下,双手齐平,慢慢弹奏开来。
他弹的是自创曲目《崆梧之语》,只因在这阵中困的时日太久,所带干粮渐已食尽,人困意乏,琴音中不自觉带上一丝忧郁。原本描绘崆梧树林掩映,溪水流湍的大好景色,此时这一切似乎都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宁远之自己不觉,但是琴音蔓延开去,四下顿时寂静。悠远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副副山水画卷慢慢舒展。树林依旧掩映,溪水依旧湍急。只是这曲调隐隐渗透出一种压抑。围绕着小溪傍石而生的片片氤氲,点点花红,零星点缀。偶然间鸟语花香弥漫四间,只是林荫葱郁,不见日光照进。哗哗声响,彷如一少年站在水边,凝望着水中流过的落花,轻轻想着一些过往……
不知弹奏了多久,宁远之渐渐清醒过来。四周的景色慢慢改变着,先前四野灰蒙蒙的环境逐渐变得清晰,彷如那些颜色慢慢褪去。宁远之自己不能察觉,但如是外人望见,定然惊讶于此。原来宁远之弹奏越久,情愫滋生便越多。渐渐地又开始融入天地之中,达到天地一体的境界,整个人慢慢消融,似是归于天地之中。
宁远之四下观望,先时陷入其中浑然不觉,此际清醒却陡然发觉四周异动。原先朦胧不觉四野茫茫的环境渐渐显示出几个门影来。几个门影雾气蒙蒙,却是弥漫出一道道的水波,自上而下,缓缓流转。
“想来这便是八阵图的阵门!”宁远之想到。紧而放眼望去,一道道阵门上隐隐有着能量波动,不细看却是不易察觉。走近跟前仔细辨识了一阵,突然发觉一处石门能量隐隐跳跃,波动要异于其他几门。
“这便是生门么?”宁远之犹豫到。
相传这八阵图“奇亦为正之正,正亦为奇之奇,彼此相穷,循环无穷”,阵分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却仅有生门是安脱之门。误入旁门,便是有去无回。
当下宁远之一扫颓废,寻着痕迹又摸索了一阵,终于壮了壮胆气迈入那道有差异之门。
脚步踏入之时,但听得耳边吼地一声,细看时,周围环境已经完全变换,入眼是一片石林,宁远之伸手扶住一块山石,放眼望去,此时竟是身在山顶之上。清风徐徐,拂面而过;芳草萋萋,漫脚而生。四下里也算得十分宁静明丽。转回头看的时候,却早已不见来时的阵门。只看见身后壁垒嶙峋,古树老而不枯,枝叶蔓延,郁郁葱葱。零星结着一些树果,红彤彤,弥漫出一阵香气。
宁远之当下也不细想,这几日里干粮已经食尽,整个人疲惫不堪。这会见到有果子吃,也不管这果子是否有毒,摘了放嘴里便嚼,一股清流入胃,但觉口舌生津,顿时便解了干渴。于是不管不顾,接二连三地吃下去,待觉出腹中隐隐有饱了的意味时,这才收手不去采摘了。
“啊!”长叹一口气,宁远之挑选了一块石头端坐了上去。
感觉到身上的疲惫稍有退减,心里一松,几日里的困顿瞬间激发,身体一软,靠在石块上便欲睡去。朦胧中耳边传来一声吼动,接着听到有人说:“吃饱了?”声音洪亮,振聋发聩。
宁远之立马精神集中起来,寻着声音望去,见不远处站着一只虎型猛兽。那“虎”周身上下一片雪白,没有毛发,却是鳞纹闪动,发出淡淡的光晕。宁远之当下一惊,揉眼细看,见那猛虎头上竟是长着一支长长的独角,独角向后弯曲,隐隐浮现一道道魔纹。
“这难道是……”宁远之诧异不已。他想起先机子《百兽图》中关于上古神兽的一些描绘。百兽图除了对上古百大神兽进行描绘以外,还对一些稀有上古神级异兽加以列数。其中第一篇描绘的便是一只上古凶兽,注解为“兽道:类虎,周身雪白凝玉,遍体鳞甲魔附,有独角,上古异兽,性暴躁,威猛无匹,凶狠异常。此兽更是地兽皇,千万年自然衍生,拥有无上神通。”
宁远之想起这段描述,想起“千万浮沉出苍渺,此兽自是兽中道”转而细细观察那玉虎,只见那玉虎昂然独立,自成一种威严。当下也是十分肯定了这猛兽的身份。
“前辈,前辈莫非是地兽之皇,兽道?”饶是宁远之胆大心细,此时内心也是忐忑不已。想这上古异兽排名第一的兽道,原本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并驾于四大神兽的存在,如今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心里自是十分震惊。传闻这异兽凶残暴戾,神通无匹,却不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宁远之想起山下的八阵图,内心中一阵感慨:八阵图,迷阵困异兽,却不小心被我闯了进来。
“恩?”那兽道一听宁远之的询问,当下也是一惊。
“没想到还有人类知道老夫的名讳。”
“前辈神威,自是千古流传。晚辈贸然闯入,原是情非得已,万望前辈海涵。”宁远之逐渐平复了心境,当下心里合计了一番,恭敬道。
“哦,好说。”兽道翻了翻眼皮,淡淡地说。“看你这人类年纪轻轻,不想竟知道老夫的名讳。”
“前辈夸奖了,晚辈是天凤楼三代弟子,平日里拜读了几篇奇异志记,粗略知道一些罢了!”宁远之道。
“哦,天凤楼?你们可是远古朱雀一脉?”兽道突然双眼一亮问。